第十九章 驭人之道 (第3/3页)
人,他这实在激你呢!’’
林国手羊立即改口说:“真是,我也是在激你的。丁军门正是因为大战在即我是来请你吃酒,我是广东新到的.也为了表示个战时同心协力,同仇敌忾的意思!依翠楼的花酒,如何?’’
丁汝昌有些感动说:“真难得这一片心了随即手一挥,“本提督何曾食过言?这酒老夫请定了!”
正要走时,超勇号的管带黄建勋跑了进来,气端吁吁地说:“丁军门,致远号,致远号,邓管三分之二l}的鞭子重,打出人命来就不好包了!”
众人看着丁汝昌.丁汝昌沉吟了一缓缓地把手伸了出来,亲兵长发立即将帽子递了过去。
丁汝昌戴好了也不言语一声.抬脚就奔出门去,都是琅威理从英国搬来的东西,长官动不动用皮鞭责打土兵,打得个皮开肉裂,偏偏在这事情上头他要问一问,他在军中便要显出他驭军的恩泽.否则在这北洋水师之中岂不更显得没有他这个提督了么?丁汝昌淮军出身过去的淮军,尽管上面三令五lll要严肃军纪。
李中堂还把湘军的“爱民歌”搬过来让淮军唱,但中堂驭将,将官驭兵,驭兵自有驭兵的道理,平时偷一下,摸一下,抢一次,赌一次。
对于调戏人家女儿妇人都是睁一眼闭一眼不问的。及至战场上真刀真枪干起来,谁缩头,谁贪孬,砍你脑袋叫作斩无赦。这便是驭兵之道,恩威并施呀!
二千三百吨的致远舰静静地泊在铁码头边。
舰首的三角形黄色青龙海军旗正在猎猎飘扬,舰中部的烟囱宛如粗壮的立柱,昂昂挺立,而烟囱前后的信号嘹望指挥台兼旗杆.便像两只划天戟,直戳天穹了。
甲板上二百个水兵站成两队迎风而立,个子不高的邓世昌此时已把双眉拧成了一团,细长的眼睛眯得更细了,他咬牙切齿地掂着手中一杆皮鞭,笃笃笃笃笃蹬着短靴一路走到队首,蓦然一转身又走回来,呼地下鞭抽出了声空响道“多少下!’’。
队列的前方放着一一张长凳,四个水兵蹲着,一人一只手,一人一只脚正把一个光着屁股的水兵按在凳子上,呼地声了皮鞭在那屁股上腾跳了下,随即’嗷”地声了,撕心裂肺般地嚎叫就在这铁码头上荡开了。
邓世昌气愤地说道:“深夜泅水离船,一夜方回,去赌,以我北洋水师章程当作何处置?’’
列队水兵齐答“鞭责二十!邓世昌用鞭杆戳了戳那水兵的屁股道:“鞭责多少,自己说!”
被按在长凳上的水兵忽然把头扭了过来道“打死我也无怨,就是心里不服?”“不服?”
又是一鞭子,就又是一声“不服”
长长的铁码头上一阵脚步声的杂沓丁汝昌等人上了致远舰,不吱声,站一旁看着!
邓世昌又下一鞭子,传来的还是一声“不服!”邓世昌气得手发抖说:“依律二十,你有种言一声不服,我就加你一鞭子。”
又是几鞭子落下,下面的“不服”声嘶嘶哑哑依旧不绝。
丁汝昌发话了,“邓管带,慢,什么事?”
邓世昌说,“标下管束不严.有人私自上岸聚赌.标下依章程处置,以明军纪!”
啪的一鞭子下来,”不服哎!下面又是一声狂嚎。
丁汝昌手一抬,挡住了又要落下的鞭子,“我有话说.’’
他过去让那四个水兵松手水兵不动,一个说:“回军门话,军纪所在,邓大人不发话,我们不松手”
丁汝昌就蹲下来侧着点头与那个被按着的水兵面对着面,“军纪也犯了,罚也罚了官长是官长的道理,说个服字不就行了?”
那水兵说:别船一靠码头赌也赌过,嫖也嫖过,凭什么我们要吃鞭子,我嘴上服,心里也是个不服的!”
邓世昌的鞭子一直悬着,看见刘步蟾正冲着他一个劲儿的笑,便也冷冷一笑说:“丁军门,听见了么?东面海上怕终究免不掉一个打字,我今天不把他打出个‘服’字来,往后的仗怕就没法打了。’说着又要打。
被众管带拦住了!
丁汝昌站起来:“打也打过了世昌,今天你就给我一个,面子!”
邓世昌说:“我给你面子打起仗来谁给我们水师的面子?”
丁汝昌说:“可他总不当死罪,平时该给人恩惠时还是要恩惠,打起仗来才能指望众人用命的!明白吗?”
邓世昌两眼动也不动地望着丁汝昌道:“丁大人,海军不同于陆军,打起仗来,这二百多人的性命系于一船,若发炮,若遇雷,若有水险火警,若有一人不听命令.也要祸及全船,标下不才,知道对下言!而寡恩,却懂此理,是个万万不敢稍有松懈以至误国的!”
丁汝昌的脸有点绷不住,一点一点地涨红了问,’当不当死罪?”
邓世昌还是老样子道:我只要一个服字!
丁汝昌就又蹲下去,对那水兵说:“你给老夫一个面子说服了!”
邓世昌手一扬把皮鞭扔进了海里,转身就走。
致远大副问邓世昌,’演习还演不演了?’’
邓世昌停住脚,头却不回.’呸”地一声,解队,北洋水师当真就我一个邓世昌了?”
丁汝昌慢慢站起来说:邓管带,若你今天打死了人,依水师章程我也是严惩不贷!’说罢气哼哼地走下船去!
留下一脸怄气模样的邓世昌在哪里死的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