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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别怕,寒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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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别怕,寒歌 (第3/3页)

人类如何能做到青春长驻?

    考虑到相隔七十余年的两起惨案都与他有关,不由得让人猜测,他是否已从夜魇那里找到了一条青春永驻之路。

    或许,那些血淋淋的生命就是购买青春的代价。

    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在画室里留下那幅指向夜魇的画作?水中的倒影,生与死的暗喻,无一不指向答案。

    寒歌想着欧阳云那张几乎如夜魇一样俊美的脸,散发着非人的气息。在这张跨越数十年不变的容颜中,有多少属于人类,又有多少属于夜魇?

    搜捕欧阳云的行动还在继续。

    凌晨,车进入C城市区。雪已经停了,月光从厚厚的云中迸出一缕光线,照在无人的街道上。

    “我送你上去吧。”方哲停了车。

    寒歌的状态令人担忧。离开无名修道院后,她就一直没有说话。

    寒歌蜷缩在座椅上,纤细的手指抓着面纱挡住脸庞。

    方哲伸手想摸摸她的脸庞。

    她躲开,只是摇头。

    “寒歌……”方哲叫她的名字,觉得心隐隐作痛。她曾离他那么近,此时,却是那样的遥远。

    “我想一个人呆着。”寒歌踉踉跄跄下了车,方哲想扶她,却被她推开。她飘摇着走向楼宇的铁门,黑暗摇曳不定。

    她渴望方哲的拥抱,渴望他陪伴在身旁。她感到孤独,感到要被那心中的空虚吞噬。但她宁可孤独,也不想把她今夜的丑陋留在方哲的心田。

    她艰难地上了楼,用尽最后的力气开了门。

    门在她身后关上,她一下滑坐在地上,身体抵在门上,泪水从指间滑下。

    她听见楼梯间的脚步声,听见有人徘徊在她的门外。她知道那是方哲,她知道只要她打开门,就会有一个温暖的胸膛倚靠。

    但她没有开门。

    背上的旧伤像地狱之火在炙烤。黑暗中仿佛又看见那张曾经爱过恨过的脸。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愤怒在寒歌的心中呐喊,最终化成了深深的悲伤。她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门外的脚步又渐渐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寒歌不想接电话,但铃声反复而执着。她终于按下了接听键。听筒里没有人说话,只有轻轻的呼吸声。

    “欧阳云?”寒歌问。

    “没错,是我。”清冷而疏懒的声音回答。

    “为什么留下那幅画?”

    “因为只有你才能杀掉夜魇。”

    “为什么要它死?”寒歌追问,脑海中回忆起那闪耀光芒的夜天使阿摩那耶。

    “因为我欠它的,已经还清了。我的未来属于我自己。”欧阳云回答。

    “那些被你害死的人的未来呢?他们又欠了谁的债?”寒歌的问题并没有讥诮之意,她只想知道答案。

    一阵沉默后,电话挂断了。

    寒歌关了手机,凝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

    她咀嚼着欧阳云最后一句话,有了结论:欧阳云从夜魇那里得到永恒的秘密,但也将命运交托在它的翼下。

    永生与自由之间,必须有一个选择。欧阳云做出了选择。自由,比生命更加重要。弄清这一点的人并不多。

    寒歌扶着门站起身,来到窗前。

    她看见方哲的身影伫立在车边,望向她的方向。她冲他挥了挥手,他也向她挥手。她拨通了他的电话,却不知该说什么。

    “别怕,寒歌。”方哲这样说。

    “嗯。”泪水再次滑下。

    关上窗,开了灯,这个冬天里,寒歌第一次感到非常冷。她走进浴室,拧开龙头,热水从沐浴喷头里洒出,狭小的空间里充满湿热的水汽。热水冲去了挂在发间的灰烬,也让冬夜变得温暖。

    浴室里有一面镜子,立在洗手台后的马赛克墙面上。

    寒歌背对着镜子,把湿漉的头发拂在胸前,这样,就可以看清整个背部。两条长长痕迹依然没有褪色,从左右蝴蝶骨向下,像一个没有交汇的V字。

    “报上你的名字!”她仿佛又听见委员会里那苍老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中。

    “寒歌。”

    “说出你的种族。”

    她合上眼,听见自己清晰的回答声:“异族。”

    我是一个异族!

    她回手轻轻抚摸着背上的伤痕,仿佛听见翅膀的扑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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