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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一片芳心冷若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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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一片芳心冷若灰 (第2/3页)

田地间。

    夜风,谷物的清香徐徐而来。

    脚步声惊动了正在休息的青蛙,扑通一声跃进池塘,引起蛙鸣一片,不一会儿又安静下来,更显得夜色宁静。

    云歌很是淘气,青蛙安静下来,她却学着青蛙的叫声,对着池塘叫起来,引得青蛙又跟着她叫。她得意地冲着孟珏笑:“我学得像吗?我会学好多种动物的叫声呢!”

    孟珏笑在她额头弹了一记,“青蛙以为从外地来了一只好看的母青蛙,它们正呱呱叫着追求母青蛙。”

    骂她是母青蛙?越是好看的母青蛙,那不就是越难看的人?云歌朝孟珏做了个鬼脸,笑对着池塘又叫了一通,侧头对孟珏说:“我和它们说了,母青蛙和一只更好看的公青蛙在一起,它们就不要再叫了。”

    走了很久,孟珏仍未说回去,云歌虽已经困了,但看孟珏不说,她也不提,只陪着孟珏。

    到田埂上,道路很窄,两人并肩同行有些困难,孟珏蹲下了身子:“我来背你。”

    云歌嘻嘻笑着跳到孟珏背上:“正好累了呢!”

    过人高的高粱,时有过于繁密的几杆高粱从地里探到路间,云歌伸着手,替孟珏把面前的高粱拨开。

    月光在青纱帐里流转,在云歌的手指间舞动,映得云歌的皓腕晶莹如玉。

    “云歌,给我唱支歌。”

    云歌伏在孟珏的肩上,随口哼哼:

    三月里来三清明,

    桃红不开杏花红,

    蜜蜂采花花心上动。

    五月里来五端阳,

    杨柳梢儿抽门窗,

    雄黄药酒闹端阳。

    七月里来七月七,

    天上牛郎配织女,

    织女本是牛郎的妻

    ……

    青纱帐里,月色温柔,云歌的声音时高时低,仿佛在梦流动。

    孟珏感觉到云歌偷偷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下,他不禁唇角勾了起来,可笑意还未全展开,就凝结在了嘴角。

    孟珏背着云歌回家时,已经半夜,云歌好梦正酣。

    孟珏把云歌安置好,人坐在院子沉思衡量。

    云歌睡觉的姿势总是不老实,一床大被子,硬是被她蹬得一大半盖在了地上。孟珏时而进屋替她把被子掖好,又静静坐回黑暗。

    刘病已清晨推开云歌院门时,看到孟珏坐在青石凳上,几分倦容,衣袍的下摆湿漉漉的,像是在外面坐了一夜,被露水所浸。

    刘病已看云歌的门窗仍然紧闭,估计云歌还未起,压着声音问:“怎么了?”

    孟珏侧头看着刘病已:“原来不是皇帝也会有江山美人的困扰。若有一日,你要在江山、美人抉择,你选哪个?”

    刘病已几次嘴唇翕动,想要回答,却一直不能回答,最后摊摊手,“我不会有这种烦恼。”

    孟珏笑着站起:“云歌昨日睡得有些晚,不要叫她了。我晚上也许会晚一点回来,让云歌不要等我吃饭。”

    颀长的身影,从轻薄的日影穿过。往日翩翩风采不再,多了几分憔悴。

    屋内,赤脚站在窗边的云歌,慢慢地一步步退回了榻上,放下纱帐,拿被子把自己从头裹了起来。

    厚实的被子仍然不能温暖她,寒意从心内一点点透出来,冷得她开始打着哆嗦。

    身子瑟瑟,若寒风的秋叶,随时会凋零。

    晚上,孟珏回来时,云歌除了面色略显苍白,别的都很正常。

    她依旧如往日一般,端着一些色彩奇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菜肴给孟珏,孟珏也是接过就吃。

    云歌静坐在一旁,看孟珏一口口把她所做的东西吃完。

    “好吃吗?”

    孟珏咽下最后一口汤,抬头看向云歌:“不知道,我不知道吃下去的东西是苦是酸还是甜,我吃任何东西都一样。”

    云歌没有任何惊疑,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孟珏问:“你知道多久了?从开始做这些稀奇古怪的菜就知道了吗?”

    云歌笑了笑:“可惜我太没用,给你吃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一直没有治好你。”

    孟珏握住了云歌的手,“义父的医术赞一声‘扁鹊再世’都一点不为过,他试了无数法子都没有治好我这个怪病,最后和我说‘非药力能为,心病还需心来医’。虽不太懂义父的意思,可义父都说了‘非药力能为’,你何必为此自责?”

    云歌凝视着他们交握的手,眼一下有了泪意,猛地撇过了头。

    孟珏以为云歌是为了他的病,轻揽住了云歌的肩,“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别再往心里去,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你是名动天下的厨师,我却完全不能品尝你做的菜,像瞎子娶了美女,只听到他人一声声赞好,究竟怎么好,他却完全不知道。”

    云歌回头,眼的泪意已去,笑呸了一声孟珏,“明明是你在安慰我,怎么说着说着,声声都是我该安慰你呢?”

    孟珏看着云歌的笑颜,忽然有一种不敢面对的感觉。把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云歌。

    云歌在他怀,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大大地睁着双眼,瞪着前方,实际看到了什么却一点都不知道。

    这段日子,孟珏出门时,云歌从不过问他的去向,孟珏回来时,她却很黏他。

    孟珏以为是因为他的病,加上本来就希望云歌能如此,所以既未深思,也没有起疑。

    两人相处时,都对对方异样的好,那样的甜蜜让许平君看得大呼“受不了”,刘病已却是神情复杂。

    刘病已站在院子门口已经半日,而院的云歌却是坐在大太阳底下一动未动,也未曾留意到已经看了她很久的刘病已。

    刘病已推了下门,吱呀声惊动了云歌,云歌立即满面笑容地跳起,待看清是刘病已,面上的笑意透出了疲惫。

    刘病已将云歌拖到树荫下,“你已经知道了?”

    云歌勉强维持的笑意全部消失,面容凄苦,缓缓点了点头,“大哥,不要告诉他。”

    刘病已心苦涩,不知道说什么能安慰云歌。这一瞬,他深感自己无能,也再次深刻体会到权势的力量,如果他有权势,那么一切都会不一样。

    云歌沉默了会儿,又笑着说:“大哥,我没有事情的。他不是还没有做出选择吗?也许他会选择我,不选择江山呢!”

    刘病已很想问“如果没有选择你呢?”可是看到云歌勉强维持的笑容,无法问出口,只能亦笑着点了点头:“会的。”

    在云歌用一个个时辰来计算时间的日子里,她小心翼翼地贪恋着孟珏的温情。每一次的拥抱,她都会想,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了;每一次的笑语,她也会想,也许是最后一次两人同笑了。

    她努力地抓住尽可能多的快乐,努力地让自己在孟珏的生命留下更多的印记。

    她不知道这样的时间还能有多久,而她在等待的煎熬,又还能坚持多久,只是现在,她舍不得他,舍不得放手。

    长安城的街道,从刚到时的陌生,到现在的熟悉。她和孟珏在这座雄伟的城池里留下了太多痕迹。

    云歌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霍府的后门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躲在树丛里,凝视着这座府邸发呆,也许只是想看清楚究竟什么东西在吞噬着她的幸福。

    这座府邸像一头老虎,威严地盘踞在长安城。

    大汉天下,长安城内,有多少人渴望着能和“霍”这个姓氏沾上一点半点关系?“霍”字所代表的威严、权势、尊贵、财富,又有几个人能拒绝?掌控天下的位置,有几个男人能不心动?

    这样的男子当然有,至少她就知道三个,爹爹、二哥、三哥。以前她以为那很普通,可现在才知道自己家里的男子都是异类。她的母亲、她未来的嫂嫂都是幸运的女人,可她似乎没有这样的运气。

    云歌淡淡地笑开。

    很奇怪,她居然对这座府邸没有一点厌恶,甚至对霍成君,她也没有任何恶感。也许在她心,一切都只是孟珏的选择,都只是她和孟珏之间的事情,和霍府、霍成君没有什么关系。

    脑内思绪纷杂,她不知道站了多久,天色暗沉时,才突然惊醒,自己应该回去了,孟珏也许已经在屋等她。

    她正要转身离开,却看到角门开了。

    薄暮昏暝,距离又远,视线本该很模糊,可因为那个人影太过熟悉,熟悉到她明知道自己绝不该再看下去,可脚却仿似钉在了地上。

    霍成君送孟珏出府时,天色已黑。

    小青拿了灯笼过来,主仆二人视线一错而过,霍成君是疑问的眼神,小青微微点了点头。

    到了府门口,孟珏正要离去,她却拽住了孟珏的袖子,满面飞红,欲说不说。

    孟珏安静地笑看着她,既未接近,也未抽出袖子。

    霍成君低着头说:“很少看到爹爹下棋能下得那么开心,我听娘说,爹前日又在她面前赞了你,娘亲也十分开心。”

    孟珏淡笑着没有说话,霍成君缓缓将身子靠在了孟珏身上。

    孟珏的手轻轻扶在霍成君腰上,既未主动迎合,却也未拒绝。

    门扉半掩,花影扶疏。

    女子窈窕,男子翩翩,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勾勒得温情脉脉。

    很久,很久,两个互相依偎的身影都未动。

    惜别,惜别,不忍别!

    只有情愫暗生的男女才会如此默默相对,别时艰难吧?!

    孟珏笑扶起霍成君,“我该回去了。”

    霍成君微笑着叮咛:“天色已黑,路上小心。”

    孟珏一笑,很温和地说:“外面风冷,你也早些回去,不要吹着了。”说完转身离开,步履虽缓慢,却再未回头。

    霍成君立在门口,目送着孟珏的身影消失不见。

    霍成君的目光投向了对面树丛的阴影,虽然那里看着一片漆黑,她的视线却久久未动。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天很高,也很黑,星很稀,也很暗。

    街道两侧树上的黄叶纷纷随风而落。

    云歌伸手握住了一片落叶,喃喃说:“起风了。”

    街上偶有的几个行人都缩着脖子,匆匆往家赶。

    云歌停了脚步,侧着脑袋想了会儿,“该回家了。”

    她深吸了几口气,想平复胸的疼痛。回家了就不会再难过,也不会再心疼,喃喃对自己说:“我不喜欢疼痛的感觉,我会好起来的。”

    可是真的吗?

    她不敢深思。她现在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像蜗牛一样,缩回壳里。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忽地如旋风一般,冲到云歌面前,挥舞着手,兴高采烈,大呼小叫:“云歌,云歌,真的是你!哈哈哈……我可是有福了,乖云歌儿,快给师傅做顿饭。”

    年纪已经老大,性格却还像顽童,动作敏捷又如少年。

    云歌满怀伤心,他乡遇故知,如同见了亲人,鼻子一酸,就想掉泪,却又立即逼了回去,挤了笑说:“不要乱叫,我可没有拜你为师,是你自己硬要教我的。侯伯伯,你怎么在长安?可见过我二哥?”

    侯老头瞪着眼睛,吹着胡子,很生气的样子,可又想起来别人怕他生气,云歌却不怕,历来都是他有求于云歌,云歌可从来没有求过他办事,满肚子的气不禁都泄了,满脸巴结地看着云歌,“乖云歌儿,老头子很久没见过你二哥了。我刚去了趟燕北,想回西域,顺路经过长安。你怎么也在这里?”

    侯老头根本未等云歌回答,就又猴急地说:“唉!唉!云歌儿,多少人求着我想拜师,有人长跪三日三夜,我都没有答应,你这丫头却……你们家尽出怪人,当年求着你二哥学,你二哥只是笑,虽然笑得很君子,却笑得毫不回应,后来找你三哥,你三哥倒弄得好像是老头子欠了他钱,寒着脸来句‘没兴趣’,太让老头子伤心了,学会我的本事好处可多了去了……”

    云歌一脸不屑,“快别吹牛了!你当年求着我跟你学什么‘妙手空空儿’时,我说‘我才不会去偷东西’,你说‘学会了,天下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再能偷你的东西’,我觉得不被偷还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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