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破阵 (第2/3页)
学堂之时必然会时刻关注稚谦,那早晚都会看到那幅《赠谈命》。待到雪薇私查暗访,终于揭穿逸飞之时,逸飞便不着痕迹地将焦点转移至谭稚谦身上,半虚半实的故事加上《赠谈命》的旧锻,当真是假作真时真亦假,雪薇自然全然相信。随着稚谦离开九仙,雪薇忙于学堂和洋行外贸,对逸飞身世的怀疑便再未想起,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一早就上了逸飞的大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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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吹动衣襟,林叶摇动中,九宫山顶走来三人,缪世章在前,被蒙住眼睛反绑住手的谭逸飞居中,七虎举枪在后,三人一言不发,静静地走,忽听缪世章一句:“到了!”三人站住,七虎在缪世章示意下揭开谭逸飞眼上蒙布,谭逸飞只觉心头怦然一凛,所站正是谈家墓碑之前,他不由四下看看。
缪世章微微得意道:“想不到吧,九宫山中密径九重,其中一条就是直通山顶,就让你那些手下在山门那苦苦恭候吧,哈哈!”谭逸飞不由往山腰望去,百十个团丁还聚在原地,不由赞叹道:“九宫阵居然明暗双重,谭某又长见识。”缪世章道:“自然,要是让你得知,我怎么能上到这里布下火雷把你祖坟圈住!”谭逸飞细看去,心头骤惊,谈氏墓围了一圈粗大火雷,红红的捻线握在七虎一个手下手中。缪世章上前拿过捻线,瞪着谭逸飞:“跪下!”
谭逸飞眉峰一挑。
缪世章“噌”的打燃火石,只见火光闪耀,离捻线只一寸之遥,闪闪晃晃随时都似要点燃,他又厉声逼道:“跪下!”火光映着缪世章仇视的双目,谭逸飞神色凝重,单膝跪在墓碑正前。缪世章见之咬牙:“谭逸飞,今天你终于跪在了我的脚下!我就是要在你宗祖面前把你审个明明白白!你且老实回答,要有半句假话,便与你祖上粉身碎骨,谈氏从此绝灭!”谭逸飞胸膛起伏,显是在极力克制方未怒喝出声。只听缪世章问道:“你可是谈氏骨肉?”
“轰——”如此单刀直入的问题令谭逸飞心中“嗵”地急跳,七虎也已屏住呼吸,一眨不眨等着谭逸飞回答。山顶一时静寂万分,秋风呼呼吹动谭逸飞衣角发梢。耳边缪世章再问:“你可是谈氏骨肉?”半晌,谭逸飞闭目,重重点头:“是!”
七虎如闻惊雷:“怎么,你,你真是谈老祖的后人?”
“哈哈哈……”缪世章的狂笑响彻山林,如同一个沉冤很久的人终于得到昭雪,之前的种种怀疑次次较量终于一朝得胜,他仰天长笑,笑中带泪,多少快意多少凄楚尽情地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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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三百人马急驰,浩浩之势直奔九仙而去,侯元钦一马当先,目中满是势在必得的狠酷。就见亲兵一骑来报:“报告少帅,东门是九仙镇正门。”
侯元钦略想:“不!东门人太多,我等师出无名不便招摇,出其不意最妥。”
“那么北门,北门集市很多,兵力远不及东门。”
“好。就攻北门!”
亲兵引路,队伍向北门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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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稚谦带山防巡视回镇,看到小队长正指挥一百团丁在北门加强工事,不由问道:“小队长,还在做工事吗?我看您都做了好多天了。”
“是啊!团总让三门都加固些,尤其北门多派人手。”小队长随口问道:“谭副队巡视回来,发现啥没?”谭稚谦笑着摇头,正要回答,忽听一阵马蹄,一团丁来报:“队长,三里之外发现侯元钦正领兵向咱北门奔过来。”谭稚谦惊道:“他怎么会来?”
小队长有些不屑:“真让团总算着了。呸!这镇上人人都知道那小子不是东西,准没好事!谭副队,你的人咋就探不出来呢?”
谭稚谦脸一红:“是在下当任不久,疏于防范了。”
原来宋宗祥出镇那日,谭逸飞见对面山林中有军装闪现,便追踪而去,算到侯元钦近日必有所动,便一早将团防布置妥当,随时准备迎敌。
小队长又问:“多少人?”
“多得数不过来,几百总有。队长,咱这北门拢共才一百兄弟,要不咱喊团总回来?”
“傻话,别说一百,就是一个也得给我顶到底!谭团总把这儿交给咱,咱掉了脑袋也得守好了!”小队长大喊:“兄弟们,准备着,开火喽!”众团丁高呼:“是!”谭稚谦佩服又惭愧地看着,此刻的团丁个个斗志昂扬,与刘二豹的时候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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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缪世章的肆意大笑让七虎有些不安:“二哥……二哥!你别再笑了别再笑了。”缪世章却仍在笑:“我为什么不笑?我不该笑吗?虎子,你现在终于信我了吧?”他得意地俯身,“谭逸飞,你说我不该笑吗?纵你诡诈多端,此刻还不是功亏一篑,你说我不该笑吗?”
“我只怕缪兄笑得不够大声。”谭逸飞颇为冷静,一句话便令笑声蓦然止住,缪世章警觉地看了看山腰,城隍庙已有团丁疑惑地向山顶望来,他不由气道:“谭逸飞,你到现在还不死心!我问你,你可是谈少爷的亲骨肉?”
“是!”
“你进驻九仙就是为了毁掉宋府,就是为了要大队长的命?”
“是!”
“你竟然这么狠!”七虎惊怒,但转念又道:“谈家不是满门都烧成灰了吗,你怎么会……”
“哼!”缪世章冷笑:“还不是谈少爷在外面拈花惹草,居然留下一个野种来。”
谭逸飞大怒欲起:“缪世章!不得辱我爹娘!”“唰”七虎的枪已指到他头上,缪世章恨恨道:“幸得谈家作恶遭了天谴,你这唯一根苗也落在我手里,怎么,你还不服吗?我来问你……”
“不必再问!”谭逸飞咬牙打断:“刚才不是要谭某写罪己诏吗?谭某这就写给你们!”他怒气满胸,情绪极为激动。
七虎道:“二哥,让他写,也让大哥看个明白!没笔没墨怎么写?要不押他回去……”
“不!”缪世章绝然道:“就要他在祖坟面前把他们三代蛇鼠之行写得一清二白!就在这里写!脱了他的衣服,咬指来写!”谭逸飞目中怒火狂燃,若非头上七虎一枪顶住,显然已克制不住。缪世章又道:“我刚刚才想到,你为什么总是一身青衣,你爹不正是这样吗?父子同好,好的很!让他写!”
七虎一挥手,两个手下上前分列谭逸飞身后左右,“唰唰”举枪将他的头逼住。七虎将枪插在腰上,拔出匕首,“唰”割断谭逸飞的绑绳,就要去揪他的青衫。谭逸飞喝道:“我自己来!”
头上两柄枪直顶,谭逸飞沉静似水,只见他缓缓解开襟襻,缓缓脱下青衫,突然猛地将青衫旋起向围住自己的三人挥去,身形急转,七虎还未看清,腰中手枪已到了谭逸飞手中,两个手下大惊举枪,只听“砰砰砰砰”四枪,二人腕上腿上均中枪,手枪掉地,倒地痛呼,只见青衫又一挥,谭逸飞已重新穿好,飞身上前,脚尖一勾,两把枪已到了他的手中。七虎大喝一声冲上前来,谭逸飞伸臂格住,二人闪转腾挪在林间相斗,七虎刚猛如风,谭逸飞矫健灵动,十数招之间谭逸飞看似一拳击来,七虎正要挡时,腹部却挨了重重一脚,不由皱眉一顿,再抬头,冰冷的枪口已从背后对准了他的头。
“虎子!”缪世章大惊,七虎心嗵嗵跳:“原来,原来你也是练家子,你蒙得我好苦——”缪世章嘶声道:“放了虎子——”绝决悲喝中,他毅然将火石点着捻线,“哧”的火起。七虎大吼:“不——二哥——”
只听“砰”一枪,谭逸飞抬手将缪世章手中捻线打断,还在燃的捻子瞬时烧到了缪世章的手,他尚不及低呼,身后林中一队士兵将他按倒捆住,七虎刚惊呼,就被士兵上前麻利地捆上。谭逸飞含笑抱拳:“张达兄!”他自来九仙镇,行的都是文人的揖礼,此刻身份现世,便恢复军中豪气。
张达道:“谭先生,这人在周围一里布满火雷,我和小顺已经清理干净了!”
谭逸飞一惊:“缪世章,原来你是想着同归于尽?哼,我倒要看看这把火烧的是谁?”此话令缪世章和七虎的心“嗵”地落入冰窟,缪世章惊疑道:“你的确和军中有联系,可是杨汉鼎部?”
谭逸飞笑道:“缪兄这会儿可算眼见为实了,也算了了你一桩疑惑。杨兄和我是同窗挚友,故特留一队兄弟助我一臂。”
缪世章仍疑:“你既然早有埋伏,那何还要随我们上山顶?”
“我确实没料到山中还有条密径,谈氏祖墓何等尊贵,岂能毁在你这小人之手!你的九宫阵明暗两层,八方兼顾,却独缺一天一地,我便织就这天罗地网,还你个十面埋伏!张达兄,山脚可准备好了?”
张达道:“谭先生放心,小顺已经把火雷埋在官道了!”
缪世章大惊:“你,你难道要……不!那是我胡编的,大队长根本不会今天回来!”
“就是今天!今天是我岳父三年满孝,他一定早就迫不及待了,今日必回!”谭逸飞却冷笑道:“你本横刀夺爱,这刀夺的却是你大哥的命!”缪世章听得惶恐而痛悔:“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大队长,你千万别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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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宽广的官道,两侧秋色正浓,青红相间的枫树,五颜六色的野菊。宋宗祥身着平日的黑披黑帽,骑着黑亮的爱马,昂首行在最前,他身后是数辆大车,厚厚的毡子盖着堆得高高的货箱,兵丁们行在车旁,严密护守。一兵丁道:“大队长,这些车要是运到侯司令那,至少一个旅的枪火!”宋宗祥笑着点头,只见路人纷纷笑着采摘路边艾草,他心头忽然激动了起来:“重阳,重阳!”黑披风迎风微起,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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