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血祭 (第2/3页)
姚叔!……成成,我肯定去,正想找您去喝个醉呢。”虽然刚从五柳镇回来,但长辈邀约那是一定要去的,想来一定是六合祖窑出得顺利,大叔想庆上一庆。本想着晚上和雪薇好好地说说私房话,算了,长辈为尊嘛,逸飞摇头笑了笑,打电话让魏永更代为准备给姚大叔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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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黄的灯光,白面红唇的日本歌伎在低低地弹唱着,此时的福田升显得有些诡异。柴日双席地而跪,向对面一人恭敬地敬酒:“多年不见,田中君风采依然。”对面一人正是设领事馆未成的田中:“哪里,田中无能,有负尹腾大人的命令,领事馆一败涂地,柴田君却已经是一方酒亨。因此,这次攻破省东的大事我才敢让濑户找柴田君帮助啊,柴田君果然慷慨,居然将整座粮行的粮食都交给濑户带回驻地,田中谢过。”他双手撑在膝前,以额覆手给柴日双行了个大礼。
柴日双忙回礼道:“哪里哪里,为皇军效力是柴田家族的荣幸。设领之事田中君不必介怀,这里不比满洲,别说是强制设领驻军,就是生意场上,我也是举步维艰啊。”
“此事我也有所耳闻,什么人这么刁顽,竟然敢挡柴田君的路?”田中这句话立即勾起柴日双的愤怒,他拿出一堆《国风报》,上面全是谭逸飞和姚大叔的报道:“就是这一老一少,空手套去我两座酒坊不说,骗我用全部资金购藏储粮,至使积粮难销,只得贱卖,却又中计成了他二人囊中之物,令福田升元气大伤啊!”
一旁的武士惭愧道:“我等有负濑户队长所托,没能阻止谭姚两户对柴田先生的攻击,请少佐责罚。”田中听了,突然抽出腰刀向一旁的三个武士砍去,“唰”凌厉的一刀,令三武士胸口血溅仆倒在地,大声呼痛,歌伎吓得尖叫缩成一团。田中铁青着脸斥道:“你们居然给支那人下跪磕头,让我大日本皇军颜面何存?”三武士惶恐不己,哪里还顾得上伤口,唯头覆地上趴在田中脚下“嗨!”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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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偏西,将姚记院墙的影子拖得长长,酒工们纷纷给姚大叔行礼:“姚老板,我们先走了。”
姚大叔笑道:“今晚上放你们这些小子一宿,明天可都早着点。”
“您老瞧好吧,六合一出山便旺得不得了,哪儿敢耽误呢。”
待酒工们走远,姚大叔关紧了院门,向姚婶使个眼色,两人开始在院中忙碌了起来,将八仙桌放在大铜锅前,姚大叔从房内取出祖宗的牌位恭敬摆上桌,在牌位前将新出的六合酒坛放上,姚婶在香炉中插上三枝香,忽然有些担心:“老头子,万一逸飞不应咋办?”
姚大叔奇道:“咋不应呢?
“方子是酒坊的命根儿呀,逸飞这孩子仁义,他要是知道你今儿要传他六合的方子,能应吗?”
“我早想到啦。”姚大叔笑咪咪的:“老婆子,咱两个没儿没女,我早把逸飞看成是咱儿子啦,我就卖个老,当这是干爹传给儿子的大礼,他还能不应吗?”
姚婶笑道:“好好,能有逸飞这么好的儿子,就是做一天我都高兴得睡不着哟。”姚大叔从屋中取出一个红布扁包,方方正正象是一本册子,郑重地压在六合酒坛下,老俩口相视而笑。
门缝中露出一双恶狠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盯着桌上的红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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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灯光下,刀上的血迹早已干,田中却冷冷的不擦,柴日双心惊的看着。
“砰砰砰”的敲门声,江户拉门进入,见到地上那三个刀伤的武士不由怔住。田中喝道:“江户,濑户命你等跟随柴田君,你们却丢尽了皇军的脸!”“嗨!”江户立即吓得叩首。
“田中君且请息怒。”柴日双劝道:“他们已很卖力地保护一郎,只怪这两人太过狡猾。江户,我让你监视姚记,有什么发现吗?”
“柴田先生,我刚刚探听到,姚老头今晚祭祖,准备将六合酒的秘方传给谭逸飞。”
“六合秘方?”柴日双心中一动:“啊!六合复出,这方子便也重现了!”
田中不由问道:“什么方子?”
柴日双眼中闪着掠夺:“就是姚家祖传的生料酿酒的法子,粮料不必蒸煮就可以直接发酵,这可是省了三倍的工夫啊。我当年就是为了夺这个方子才平了姚记,今天此方重现定不能再错过了!”
江户目中杀气暗涌:“只要您下达命令,这次祭典就是为他二人而设!”
“噌”田中冷酷地举刀,在幽暗的光线下乍射寒光一道:“这等小事,我和江户替柴田君去把方子拿出来!然后我赴省东战事!不久之日,柴田君就再不会受这些支那人烦扰了!”
事不宜迟,田中和江户很快换了中式衣衫,两匹快马一前一后出了福田升,奔驰在官道上,道旁的林子被飞速甩在身后,不出一个时辰,二人已转驰入姚大叔的田中,满眼的桂树小苗正茁壮地在晚风中摇摆,田中和江户的衣衫随风拂起,腰刀在晚霞余辉下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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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谭逸飞正策马徐行,马上搭着丰富的礼物,他抬眼看去,远远已看到姚记酒坊的灯笼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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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天色渐暗,姚记院内点然了大灯笼。祭案上已放满了祭品,姚婶搬了两个蒲团放在案前,姚大叔跪在上面默念:“列祖列宗在上,六合传至懋春,国逢乱世,倭人欺凌,六合几乎不保,幸得谭氏子逸飞鼎力相助,六合得以重现昔日丰神,懋春不孝,未延姚氏子嗣……”听到此姚婶心中一酸,掩面进屋,姚大叔仍凝神对着牌位,“要是没有逸飞,六合就断送在懋春手中,懋春决意认逸飞为义子,将六合配方相传,逸飞大仁大义,定然能使六合光大于世!”说完他向牌位端正叩首。
门外传来马蹄声,姚婶惊喜喊着“逸飞来了!”就去开门,门开,姚婶大惊,还未相问,寒光一闪,姚婶“啊”地惨呼已被一刀砍倒地上。姚大叔惊回头:“老婆子!你们是谁?要干什么?”田中和江户也不说话,急冲上前,姚大叔下意识地“噌”将祭案上的红布包抽出,“咣啷”酒坛摔碎在地,田中见此,横刀逼向前:“拿来!”
姚大叔紧搂怀中,惊恐地步步后退:“你们是柴日双派来的?”江户充耳不闻,“咣”的一刀将神案劈成两半,姚氏历代牌位“哗啦“全四散落地,姚大叔惊叫一声,跪地忙不迭地去捡,“噌”一把钢刀已架在了他的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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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驰进田间小路,姚记隐隐传来呼救声,谭逸飞心头一紧,飞马前行,荡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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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刀映着灯笼的光,将姚大叔老迈惊恐的面容映得惨白,他仍紧紧抱着红布包。田中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快拿来,不然,死啦死啦的!”
姚大叔冷笑:“哼,你只管给我一刀就是!我当年宁愿被柴日双平了窑也不卖他,如今更是妄想!”
“一刀,容易,我们要等你的传人,斩草除根。”“哈哈哈”田中和江户狰狞地冷笑。
“逸飞?不,不!”姚大叔大惊,拼力大叫道:“逸飞!快跑啊逸飞!”田中闻声一怒,双目瞪圆,挥刀砍下,“啊——”姚大叔满脸是血倒在血泊中!田中去抢他手中红布包,姚大叔死死抱住,田中大怒,“唰唰”两刀砍在姚大叔手臂上,鲜血飞溅处,田中终于将布包抢到手中,狠狠狞笑数声,便塞入怀中,跃上了门口的马飞奔进田里。
谭逸飞已驰近门前,见一人影蹿出,正要去追,只听院中传来姚大叔的大叫:“逸飞,快跑!”接着便听他惨呼一声“啊——”
此时的姚大叔已满身是血,紧紧抱着江户的腿,声音越来越虚弱仍不断地喊着:“逸飞,快跑——逸飞,逸飞……”江户急得猛砍,见姚大叔仍不撒手,瞪目咬牙举刀垂直插下!谭逸飞正冲进门,惊吼道:“住手!”“卟!”一刀正中姚大叔后心!谭逸飞骤见惨状,双目大睁,狂吼道,“姚叔——”
姚大叔终于松开了手,江户见到谭逸飞,有些慌,用力“噌”的抽出刀,咬牙向谭逸飞砍来,谭逸飞闪身避过,江户刀刀狂砍痛下杀手,嘶叫道:“与柴田先生作对,死路一条!”谭逸飞已红了眼睛,隐藏多时的身手瞬间暴发,他“啊”的大喝一声竟迎着刀光冲上前,几招之间,飞起一腿利落地将江户的钢刀踢飞向天,江户笨拙地挥拳打来,谭逸飞翻身闪过,跃起接刀,“唰”的一挥,横刀狠狠将江户破膛,他目中满是深恨,恨不得把江户撕裂!江户痛得大叫一声,捂住喷血的腹部,惊骇叫嚷着向门口逃去,逸飞已红了眼,不假思索地就要追上。
只听姚大叔拼力叫道:“逸飞……逸飞……”谭逸飞蓦然回过神:“姚叔!”再一扭头,江户已跌撞出门,谭逸飞咬牙拼力将钢刀甩出,“卟”正中江户后背!江户不敢回头,哇呜乱叫,摔在地上又拼命爬起仓惶逃进暮色……
姚大叔已奄奄一息,谭逸飞急将他搂入怀中,泪水骤然流出:“姚叔!姚叔!”
姚大叔惨然的笑:“不哭,逸飞……六合,六合就是我姚家的命,现在重张啦,大叔这命本来就是你给的……”
“姚叔……您不要说话,我这就送您去医院。”谭逸飞泪流满面。
“不……”姚大叔微弱地摇了摇头:“大叔怕是不行了,有句话再不说就……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我知道,姚叔您放心,逸飞一定给您报仇!”
“逸飞,大叔今天祭祖是想认你做义子,将方子传你的……”姚大叔讲话越来越轻。
谭逸飞泪眼朦胧,脱口而出:“爹!爹——”姚大叔眼中骤然出现喜悦,安祥地笑了,头突然歪向一边!谭逸飞血泪交加,怀中的姚大叔终于合上了眼睛,他悲腔欲裂,仰天大喊:“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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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昏冷,江户背插钢刀,血流满路,摇晃到官道旁的林中已再难支撑,摔在地上大口喘气。忽然一双皮鞋出现在眼前,江户抬起头,喜道:“柴田先生?您怎么在这里?救我,快救我!”柴日双冷冷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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