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专卖 (第2/3页)
大家都说你是仙女,是从海上的仙山来的,姐姐,仙山在哪里?”
穆雪薇大笑:“那不叫仙山,是另一个国家,姐姐就是在那里学习然后坐船回来的。”
“姐姐,我听到你会说好多洋文,我们的学堂叫什么?”
穆雪薇笑答:“School.”
“那这棵树呢?这个房子呢?谭教习呢?”
“树叫作Tree,校舍叫Schoolbuilding,谭教习就是TeacherTan.”雪薇清脆的声音有如黄鹂,一个个流利的洋文更令校门外的人们倍感叹服。孩子们个个甚感新奇:“踢车谭就是谭教习,嘿嘿,踢车谭!踢车谭!”
谭稚谦训道:“还不谢谢穆小姐,好了,进教室去吧。”孩子们哪里肯走,都围在穆雪薇身边,好奇地拉拉她的裙子,怯怯地偷摸一下小挎包。谭稚谦笑了,穆雪薇的快乐暂时扫去他的心事:“穆小姐,要不是你身份尊贵,我真想请你来做英文教习呢?”
“尊贵?”穆雪薇不以为然地笑道:“哈,我又有什么尊贵了,你教了这么久,岂不闻人人皆是天同覆地同载吗?又有何贵贱了。”
“难怪穆小姐和逸飞兄是宗亲,平等的思想如出一辙。”谭稚谦有些惊讶。
“那当然!”穆雪薇笑道:“嗯,这样吧,每周我来上一堂英文课怎么样?我不要报酬的。”
谭稚谦深深一揖:“呀,这样的话真是太谢谢您了。”
“别客气。”
路人在校门口惊叫:“看啊,大队长回来了!”
谭稚谦一惊,不由往校门口看去,雪薇笑了:“快去吧,这里我先帮你看着。”稚谦脸一红,匆匆一揖而去。校外有些衣衫补丁的孩子向往又怯怯地看着穆雪薇,雪薇向他们招手,“进来吧?来,姐姐这里有巧克力,来吃啊,都来吃。”孩子们惊喜地跑进了校园,十分兴奋十分胆怯地望着雪薇,雪薇将糖果和巧克力塞到孩子们手中,看着他们美味的吃着,她甜甜地笑,“你们怎么不上学堂呢?”
“我爹说没钱。”
“我也是……”
穆雪薇同情地听着:“放心好了,逸飞哥哥说了,等酒坊赚了钱,就会请更多的教习,让咱镇上所有的小朋友都来学堂,不要钱的!”
“哇——”孩子们欢呼起来:“谢谢雪薇姐姐,谢谢逸飞哥哥。”
一学童忽道:“可是……我爹说了,没有先生敢来咱们镇当教习。”
穆雪薇不解:“怎么会呢?”
另一学童抢着说:“我知道我知道,很久很久以前咱镇上出了一帮大恶人,大队长的爹爹是好威风好威风的大英雄,骑着好高好高的马,带着好多好多的天兵天将,放了好大好大的火把大恶人全烧死了!”
穆雪薇听着好笑:“你好会好会讲故事哦,可是大恶人和教习有什么关系呢?”
那学童道:“因为原先的学堂就是大恶人开的呀!大恶人烧死以后,他家就全被大英雄给捣毁了,爹说了,今后谁要敢提大恶人谁就会和大恶人一样死掉的!”
又有学童怯怯道:“所以先生们都吓得不敢来咱们镇。后来谭教习来了,咱镇上才又有学堂了。”
正说着,几个学童的母亲气慌慌地跑上前扯住自家孩子就是一把掌:“胡说个啥,不要命了你!”学童们哇大哭,被母亲拉走,穆雪薇不解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又展眼看着学堂,其实她一直就好想做一名教习,象父亲一样育人强国。她好高兴逸飞有开义学的打算,他最懂她的心思,也最懂爹的宏志,自己真是看对了人,以后他经商,我教学,共同济世报国,恩爱一生……雪薇站在那里浮想联翩,学童们看着她甜甜地笑,也都跟着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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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稚谦跑到街边,站在围观的人群中,看到宋宗祥和宋宗英并排骑马在前,梁嘉琪的篷车在后,一行人威风地行来。宋宗英飒爽地骑着一匹枣红大马,神色愉快,没看到人群中的谭稚谦。
“看大小姐多神气,那马也真精神。”
“知道吗?那是侯少爷送的,说是定亲的——”
“侯府送的马,马上封侯,喜事临门啦。”
谭稚谦越听越心烦,皱眉望着宋家一行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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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防院中很是热闹,刘二豹指挥着团丁将箱子搬出办公室,谭逸飞走来:“团总,我正要找您呢。哟,您这又进了一批货?”
刘二豹一脸得意:“可不,刚从县上回来。啥事?”
谭逸飞道:“我听说您入了商会啦?所以特意把这20块会费给您送来了,怎么好让您破费啊。”
“老弟说哪儿的话!”刘二豹一推:“看,要不是你这个金脑子,我哪能发这财!20块算什么,老子上次打了头炮,这不,生意都追着我跑,哈哈!”
“哦,那恭喜团总了。”
“你当这次是谁,是那个姓柴的!
“他?”谭逸飞不由一凛。
“别怕别怕!”刘二豹颇有义气地悄声说:“我知道他和老弟有过结,把咱酒仙挤兑到茶馆了,我给老弟出气!你是不懂,这枪上的猫猫多着呢,我不但给他开了三倍的价,还给他一堆旧枪,反正他也瞅不出来。”
谭逸飞仍忧心道:“这……姓柴的眼光精明,能瞒过去吗?”
“放心!”刘二豹一拍胸:“刘某的团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糊弄他还不是小菜一碟?”
“团总高明。”谭逸飞又说了几句闲话,出了团防,便嘱咐魏打更将此事密告给七虎,既不能显得是自己告密,又必须断了刘柴这条线。
魏打更久经世道,自然是个会办事的,他提着两坛酒大摇大摆去往山防,正遇到七虎从厅里出来。魏打更忙上前两步:“七、七爷,我正要去找您呢。”
七虎看着魏打更一身长衫,不由笑道:“嗬,结巴,跟着谭先生干,一步登天啦!”
“就是就是,要不说傻人傻福气呢,哦,谭老弟听说大、大队长今儿回府,特意让我送来两坛酒仙,托七爷带去给大队长洗尘的。”
七虎赶快接下:“谭先生就是礼多,你回去告诉他,明天我在仙客来请他。”
魏打更趁机接下话茬:“哟嗬,那他怕是没这个心情。自打福田升输了这一阵,他不甘心呀,听说姓柴的又、又买上枪了,谭老弟一个文文弱弱的公子,能不担心吗?”
“买枪?”七虎一惊:“谁敢卖他?二豹子?”
“我可啥、啥也没说啊,哟,这天怕是要下雨了,七爷您快忙吧。”魏打更慌慌地走了。这便是他油滑之处,谭逸飞交待的事办得妥妥贴贴,七虎得了信儿,马上派人前去暗查,不一时便查出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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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祥在府中稍做安顿,便匆忙赶到仙客来客栈,匆匆上楼,几步走到沈凤梅门外,敲门,无人应,再敲,仍无人应。宋宗祥一急推门,里面空无一人,戏装道具所有一切都已无踪,他不禁呆住。
缪世章在楼梯口注视着这一幕:“大队长,沈家班走了。”
宋宗祥蓦的转身,眼神复杂地和缪世章对视,缪世章沉静而坦然。对视片刻,宋宗祥目光渐渐黯淡:“走了?”
“走了。”缪世章淡然道:“一个戏班我看不必大队长如此费神,倒是大小姐的姻缘才是头等大事。”
宋宗祥用异样的语气说:“二弟之计妙的很啊,侯世伯已经转怒为喜了,他私下里也和我说了,等元钦军防回府就上门提亲。”
缪世章露出喜色:“如此太好了,终于了却大队长一件心事。”这话令宋宗祥稍稍平静,就听七虎腾腾腾地上了楼:“大哥二哥!二豹子要卖枪给姓柴的。”
“哦?”宋宗祥神色一凛,缪世章却面不改色,似早有算计:“大队长请移步,这事我细细和你们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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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寂寂,落木潇潇,九宫山头谭逸飞孤身而至,肃然跪在谈家坟前:“爹娘护佑,酒仙已经在镇上打下了根基,宋家的产业我也已然着手,飞儿定会努力经营,终有一日重震我家族声威!”他坚定地起誓,起身走到母亲坟前,目光变得温柔而凄楚,从怀中掏出白锻束在头上,“娘,今天是您的祭辰,飞儿吹一曲给您听……”只见云色渐沉,山风中渐吹来一阵湿润的泥土气息,密林摇曳处,一曲洞箫《梅花三弄》缓缓吹起。
九宫山北麓,阴向,平日绝少人迹,此刻山雨欲来更加阴云低沉,枯腾老树随山风摇曳,发出凄寒的刷刷声,一袭白裙飘扬,零乱的脚步艰难地向上攀爬,沈凤梅目光凄凉,沈班主的话回响在耳边:
“凤梅,咋的,你不走?”
“我走,我走……班主,我总觉得这九宫山好像在梦里见过一样,您容我再瞅上一眼吧,您先带着班子到五柳镇落个脚,我随后就去找您。”
冷风吹来,夹杂着一滴冷雨打在沈凤梅面颊,她似刚刚有些清醒,忽闻山顶又传来上次所闻的箫声《梅花三弄》,她呆了呆,尚处在半梦半醒的浑沌中,不自禁地寻着箫音攀上坡去。
箫音渺渺而收。“啪啪”几个雨滴将谈母坟上打湿。谭逸飞从凄清中回过神,看看雨势渐起,仍端端正正给母亲叩了三个头才起身欲走。忽听林中一阵响动,一个白影渐行山顶。谭逸飞心头一凛,急忙隐于林中。就见一人跌撞而来,正是沈凤梅,脚步盈乱,越来越近……谭逸飞紧张地盯着,忽见沈凤梅“啊”地惊叫一声竟呆如木塑的不动了。
空中一个强闪,“咔嚓”将“酒仙镇”残碑照亮,上面小字残留的金粉也一同被照得点点金光。沈凤梅蓦然惊见残碑,不由极震憾,“啊!”地大叫,脑中立时浮现出千万遍的梦境:
“一座山头,奔逃的身影,急跑的脚步,一个三岁的小女孩被人匆匆藏在荒草中,透过草的缝隙,隐隐约约一块扑面的石碑,碑上密密麻麻的金字映着阳光,点点闪耀……又一阵追杀的脚步传来,小女孩吓得发抖,闭上了眼睛……”
梦中的碑上金色的“酒”字与眼前的残点金光的“酒”渐渐融合,沈凤梅急喘着向残碑奔去!
“啪啪啪啪”雨密密落下,谭逸飞惊讶地看着。只见雨水打湿沈凤梅的头发、衣裙、眼睛……她完全的震住了。随着心跳加剧,本就歪斜的残碑似乎晃动了起来,越晃越强烈,越晃越仿佛回到梦中,她只觉一阵天悬地转,又是大叫一声倒在碑前昏去。“哗”大雨从天而降,浇落大地,浇落在沈凤梅如凄叶一般单薄的身驱。
谭逸飞怔怔地看着,沈凤梅一动不动。谭逸飞一步步走到她身旁,俯身看去,沈凤梅已全然晕去,大雨越下越大,谭逸飞不及再想,背起沈凤梅急步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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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的天色,雨涮涮敲窗,三人正在缪世章的办公室中,缪世章指着地形图:“我已经暗地里打听了,他们就在此地交货。”
宋宗祥点头:“嗯,幸亏二弟早有准备……”
缪世章又道:“大队长回来得巧,要是我所料不差,等雨一停,他们就会急于动手。”
“好!”七虎兴奋地“噌”地起身:“咱给他来个一锅端,看这只豹子还逞能不?”
“虎子,叫熊二熊三先去埋伏,一有消息随时来报。”宋宗详边说边度到窗边,突然目不转睛盯着窗外,就见穆雪薇撑着一把小花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仙客来门口,小伞根本遮不住,裙子已湿。
只觉一阵风声,缪世章和七虎一扭头,宋宗祥已抄起一把伞冲出门去。缪世章摇了摇头,再往窗外一看,谭逸飞随着一辆包车跑过街来,他为车上的人打着伞,细看,伞下露出了熟悉的白裙。缪世章暗惊,忙拿了把雨伞匆匆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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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雨如织,街上少有行人,沈凤梅昏迷在车上,谭逸飞随车跑着,伸臂为她打着伞,顾不上自己被淋得湿透,终于跑到了客栈院门外,正看到穆雪薇缩着身子打着小花伞,谭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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