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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画卷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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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画卷女子 (第3/3页)



    女孩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好。”

    送阿岩回到家的时候她的父母正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地找,在找了几次都没结果的挫败下干脆杵在门外互相埋怨起来了。看到阿岩毫发无损地回来后差点就跪下来谢天谢地,谢日日供奉的菩萨显灵了。阿岩把我吹嘘得英勇无敌,搞得我有些晕头转向,自愧不如了。我把沾满血迹的手缩进袖子里,进屋借了水洗去手上的血迹和血腥味。

    “可以冒昧的问句,姑娘是哪里来的,要去哪里吗?”

    阿岩父亲的声音出现在我身后,我后背一僵,看了看手心,庆幸血迹已全部洗掉了,要不惊了这户人家可怎么是好。

    我回过身,阿岩的父亲摆了摆手,急忙解释说:“别误会,姑娘是阿岩的救命恩人,我们家感激还来不及,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第一眼看到姑娘的时候就觉得姑娘眼熟,后面才想起来在家父的画作上看到过姑娘。”

    “哦?”

    世间有句成语叫无巧不成书,这么巧合的事也有?

    “家父之前是宫廷的画师,早几十年前告老还乡,现如今已经有一百三十七岁的高龄了,是村里最长寿的老人。曾有一位神算子称家父最多也只能活到九十来岁,却没想竟活到了一百多岁。那神算子从没出过差错,却在这事上出了纰漏。”

    一百三十多岁,我的直觉又出来作祟,还有他说的那副画?

    我咬了咬嘴唇,问:“我可否见见他老人家?”

    阿岩的父亲想了一会儿说:“自然可以,可是家父瘦骨嶙峋的样子怕是会吓着姑娘。”

    “这没事。”

    “那姑娘请随我上楼吧。”

    我跟在阿岩父亲身后上了楼,突然感觉到一股死亡的气息在逼近,我的嗅觉总在最关键的时候显现。阿岩的父亲推开了房门,“嘎吱”一声,房间里密不透风,窗户关得牢靠,即便是到了白天,太阳也照射不进来。

    “家里来客人了吧。”屋子里传来老爷子的声音,如刚开门时那一声“嘎吱”响。

    “父亲,有位姑娘长得和您画作上的一样,您要见见吗?”

    “请姑娘进来吧,我想和她单独说说话,你就不要进来了。”

    “是。”

    我踩着昏黄的烛火进屋,窄小的屋子里摆放着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连坐的凳子都没有。烛台上的烛火把房间照得如发黄的书签。老爷子就躺着床上,有些窘然地用抱歉的语气跟我说:“连把凳子都摆不下,大祭司千里迢迢而来,是老朽招待不周呀。”

    “你见过我?”我只得站着和一个老人说话。

    已是一个油尽灯枯的老人,皮肤如老树的树皮,凹陷下去的脸颊使得两个腮帮托得高高的,像两个小山丘,看着十分惊悚。

    “大祭司一进来就看出老朽是已死之人,不过是向天借命才苟活到了今天。”

    “人间有什么好留念的竟让你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老爷子笑了笑说,“大祭司和老朽不也一样?老朽七岁的时候第一次得见大祭司便终身难忘,也是因为大祭司的缘故老朽发誓要学画,所做的画作都是凭借着七岁时与大祭司的几面之缘而画的。”

    “等老朽学成画的时候,大祭司竟已是……”老爷子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还是没把话说完,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他开口闭口一个大祭司,我的思绪则完全跟着他的话走,任凭屋子里一片死寂。

    “爷爷!”阿岩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她调皮地冲我吐了吐舌头,跑到老爷子床边拉着他的手兴奋地说道:“爷爷,爷爷,姐姐说可以带我去找庭狸果了。”她边说还边回头看我,像是在提醒我,别忘了答应她的事呢。

    老爷子摆了摆手说,“用不着了,用不着了,阿岩,你去把我的画作拿出来送给你的救命恩人。”

    “爷爷,我都没说你怎么知道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父亲说过了。”

    “哦。”阿岩半信半疑地跑下楼,吧嗒吧嗒的脚步声把木屋子震得颤了颤,就像我跳动的眼皮。

    “姑娘如果能收下老朽的画作,就算是圆了老朽的梦,老朽也走得安心了。村外头立了个无字冢,姑娘如果给老朽面子走的时候且去看看吧。”

    临走的时候我带走了老爷子的画作,对阿岩说,不用找庭狸树的果子了,没用的。阿岩不信。

    老爷子是在隔天走的,他把阿岩叫到他床前,反反复复地叮嘱她,不要出去做傻事。可以说,他走的时候,阿岩至始至终一直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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