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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第22话:围炉夜话(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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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4 第22话:围炉夜话(9) (第3/3页)

这一家的院子较为整洁,一个粗壮的妇女正从一个看似厨房的小屋里出来,手上端着一大篦刚出锅的玉米面饼子:“小犊子,还知道回来啊!”她看了看走在后面的我们:“是外头的人?”也没做停顿,就爽利地说:“别在院里站着了,进屋吧。”

    看来她就是山里娃口中说的那个力大能干的娘,我替她把门帘掀开,然后跟着她进到了屋里,一进去,我就看到屋子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大红色的旅行背包,这应该是李婉婉的吧。

    床上躺着一个壮年男人,可能是有病在床,但是人很好客:“有客人来啊,还没吃饭吧,不嫌弃山里腌臜就一块吃吧,憨娃,把你摘的山果子拿过来给人家尝尝!”

    憨娃把一小筐山果倒到桌子上,有脆枣,山楂,还有小沙果,我也把背包里装的一包花生蘸倒在桌子上一起分享。

    憨娃并不急于抓花生蘸吃,而是先对他爹汇报我们的情况:“这俩人是那个摔死的女人的哥哥姐姐,他们来山里找妹子的。”

    棕山解释说:“我是她哥哥,这个是我媳妇,我妹子失踪了很多天,只说是一个人来山里玩了,所以我们才找过来……”棕山说着,眼里一片黯然。

    男人叹了口气:“还是憨娃前两天在崖下头看到的,前一阵下了场大雨,山路难走,好多地方都发生了滑坡,憨娃发现她的时候,人已经冷了,我让憨娃她娘把人背上来的,看那样子已经死了几天了。”他说着,沉默了一阵,用歉意的眼神看了看我们:“被砸的没有人样儿了,埋在山里也不是事儿,总是要回故里的,所以……我们就留了骨灰。”

    憨娃的娘端着饭放在炕桌上:“吃了饭再说吧。”

    “吃饭不急,人家亲人来了,总要有个交代。”男人虽然病在床上,但是说话很管用,女人不再说什么了。

    我们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到在红色旅行包的旁边有一个陶土罐子,看来这便是李婉婉骨灰的安放地了。我不由想起李婉婉生前的样子,虽然我只见过她两面,第一面是在舞场门口的路灯下,远远的看不真切,但见红衣白裙,一派纯情少女的做派;第二面便是毕业舞会时我们坐在一起聊天的那次了,她穿着得体的晚礼服,戴着那颗宝石,她管它叫红泪;第三面,便是今天,在这破屋角落里的一个简陋的陶土罐子。我红了眼睛,伏在棕山的肩头低声哭了,为这年轻鲜活的生命。我没有抬眼看棕山,但我知道他必定是流泪了,此刻,他比我要伤心得多。

    “生死有命,我们山里人信山神,在这山里遇风遇雨,遇虎豹,遇财宝,那都是山神安排的。”男人宽慰我们。

    之后,我们在那炕桌上和这家人一起吃了晚饭,我看了看男人用被子盖着的腿,右腿从膝盖以下就没有了,他被憨娃娘扶着挪动身体凑过来吃饭,他每挪动一下身体,都禁不住疼得皱皱眉,他给我们解释:“像我这腿,得了病落下残疾,也是山神安排的,怨不得谁。”

    当晚,我们被安排在院子西面的一间小屋住下。

    我小心地插上了房门,我们谁也没有躺下,而是和衣坐着,直到夜深,听到北面屋里传来阵阵鼾声,我才说:“李婉婉真的是不小心摔死的吗?”

    棕山也压低声音说:“这家男人的腿伤,很明显是新伤,得了病落下残疾的说法很值得怀疑,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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