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鱼死网破 (第3/3页)
闺女割脉了!自杀了!”
盖老帽紧跟上:“死了?”
“死了麻烦更大!”郑长河回头冲他嚷:“我早说过你那闺女就是肉包子打狗!”
“你是干吗吃的你叫我肉包子打狗?”盖老帽挥手叫他女婿住了口:“现在咋样?那方老四他啥态度?”
“我知道他啥态度?你还是把你闺女看紧了,甭回头也跟着割了腕!”
盖秀闻之撵了郑长河喋喋不休:“……把我妹给搁进去了!方家那俩儿媳妇给你什么好处你得把我妹给搭进去?成心要跟老方家扯勾当?你到底安的啥心?”
“你闲屁少放!去问你爹!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你爹的主意!”
“我爹?我爹就是你的尾巴梢子!你想往哪儿甩他就往哪儿窜!合起伙来坑人!就看上那破厂子了?那破厂子到底有啥好?”
盖老帽吼:“那是我祖宗的基业!”
“你眼里就有你祖宗!为了你老祖你都能卖儿卖女!还想赚人家的便宜,先叫人家给涮了!你瞅着吧,倒霉的时候还在后头呢!回头叫人家给涮个一干二净,就剩你个老不死的叫你舔了脸去见你祖宗!”
盖老帽冲了他女婿大叫:“我不管那副市长的闺女是死是活,他不能就这么把我闺女给甩了!”
盖叶听着她爹她姐的嚷声伸手拉上了窗帘。
盖叶闭门不出。盖老帽一边瞅着女儿水池边刷牙,忽地便心惊肉跳,找了女婿嘀咕:“她这两天不对劲呢,她是不是、有了?”
郑长河朝盖叶望了望。
“你去问问她?”
“我怎么问?”郑长河嚷。
“你说谁能问?这老大老二,包括她娘,一个一个的说话都走水!那不明白着挨臊?”
郑长河开车带了盖叶去郊外,两人在一片湖水前坐下。
“叶儿,我没想到会这样,大哥对不住你……。”
盖叶望着湖面出神。
“把他忘了,好吗?咱们重新开始!你还年轻,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
“她说她给我一个第三者的名额……我是一个第三者,从一开始就是……”盖叶喃喃自语。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把问题想得这么简单!是方正齐他自己自己的错,他不应该脚踩两只船!叶儿,天下好男人有的是!我们从头开始,好吗?”
“我不想从头再来,我不想重新开始……。”
“那你想怎样?将错就错跟他纠缠到底?他究竟是怎么跟你说的?他能跟那个扬玫了断吗?”郑长河看着她束手无策。
郑长河一回家盖老帽就撵上去:“怎么样?她怎么说?”
“走火入魔了!”
盖老帽愣怔:“什、什么叫走火入魔了?她到底是不是怀了孕?”
“我怎么知道?我能问吗?”
盖老帽呆愣半天,忽地就拍了桌子大叫:“她跑回来打算给我养个私生子?王八蛋!那个狗娘养的杂种!他把我闺女给毁了!把我闺女给毁了……我跟他没完!没完!”
盖老帽像一头老狼一样血红了两眼,捶胸蹲足,郑长河还从没见过他老丈人这样地揪心扯肺地号啕过。
方家开始张罗儿子的喜事。
盖老帽带了他的三青团直奔方家。盖枝盖秀挽了袖子上阵,不由分说就动了手,老两口给惊得目瞪口呆,互相搀扶了只有看的份,眼睁睁叫他们砸了个七零八落。
“方老四呢?有种你出来!狗娘养的祸害完别人就夹尾巴跑了!”
盖老帽握了手杖进来,头上依旧是那顶高高的貂鼠狐皮帽,迎着方达走上去:“兄弟,还认识我吧,咱俩有几十年没见面了吧?我可是天天惦记你啊,过得怎么样?你可是比我显老啊?我记得我可还大你几岁呢!这离了老婆都走不了路了?哎哟!你瞧我,浑身一点毛病都没有!”盖老帽煞有介事地摇头,坐进沙发里:“没想到,今天咱们是这么个见面法!我本来打算会亲家呢,早都预备下了喜酒!”
“不要脸的东西谁跟你是亲家?挑唆自己女儿插足别人家庭你还有脸?挑唆不成还跑来打砸抢?你可真不愧是流氓出身!”老太太回嘴就骂。
“我说弟妹,你不能乌鸦站在猪身上只看见别人黑,你儿子诱骗少女那也一样是流氓,我要是告他个□□罪他照样得进去!拐我闺女不说,他连那副市长的闺女都拐!”
“你、你……”老两口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这不提醒我还真忘了,我这流氓恶霸的帽子可是兄弟你亲手给我扣上的!咱们最后一面就是你送我上警车,那时候你威风啊!这些年可多亏了你这顶帽子,我是发奋图强只争朝夕呀,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我是一步一个脚印!我是脱胎换骨啊,你对我可有再造之恩呢!多亏你成全,那厂子如今可是物归原主了,我可就等着这一天呢!本来是想着双喜临门,厂子开业,闺女出嫁,咱可就成了一家人,那厂子它是我的也是你的,要发财你找我!我吃肉我绝不会叫你喝汤!你儿子跟我闺女那可是天仙配,天上一对地下一双,你就这么生生棒打鸳鸯把他们给拆散了?你说你怎么眼里只有那副市长?我今儿个是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以前是你救我,今儿个是我救你,咱们好说好和,你把这事改了,我不记前嫌,只要咱们是亲家,日后照样吃肉喝汤我少不了你一口!”
“你做梦!你这个无赖!你毁了别人的亲事还反咬一口倒打一耙?你还想敲诈?”
“我可不是敲诈,我闺女肚子里可怀着你方家的骨血呢!不信叫你儿子跟我去滴血验亲!你不是相信法吗,这法律不能到你头上就不算数了?”
方达挥起手里的拐杖上去,给盖老帽一把握住:“你还当你握着的是那把枪?你娶不娶我闺女我不强求,我盖老帽给你方达养个孙子还是不在话下!可是我得声明啊,你不能不认这壶酒钱!我给你三天,三天之后叫你儿子给我回话!否则我告他个□□罪照样叫他蹲局子!”
方达七窍生烟,步子没迈开就栽倒地下。老太太扑天抢地。盖老帽转了身扶住他:“我说兄弟你激动什么,跟我见一面你就激动成这样!”
老太太转了身去拨电话,却怎么也拨不对号码。
盖老帽指使身边的几个人:“怎么只知道站那儿看?赶紧着,抬了上医院!坐我的车!我不能见死不救啊!”
“给我放下!”老太太撂下电话过来阻拦,没人听她的。
“放下可就没气了!去晚了救过来也是个偏瘫!”给盖老帽生拉硬扯上了车。
病房里,方达还处在昏迷之中,医生说很有可能是半身不遂。
“真就叫这个畜生给说着了!这个千刀万刮的恶棍!你爸醒来,千万别告诉他是盖老帽的车送他来的医院!”老太太抹了泪嘱咐。
弟兄妯娌几个连同扬玫都回了家,看着砸了一地的东西。
“这不王八蛋,我找人去削了他!”老二大叫。
“你削了他又怎么样?他巴不得把事闹大!他要真闹到局里,老四不就完了!”二嫂说。
“都是你,破厂子还没倒腾出去把老四给倒进去了!”
“行了!说这话有屁用?”老大不屑。
“我们家五大三粗哥几个就眼睁睁看他姓盖的骑上脖子拉屎?”
老三接口:“关键是老四,这事他到底有没有?盖老帽的闺女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方正齐一声不吭。
扬玫饮泣,奔出屋外。二嫂撵了老四跟出去。方正齐随着扬玫去了他们的新房,扬玫泪眼婆娑地看着屋里的一切。
“对不起。”方正齐无奈地说。
“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今天的结果?”
扬玫转过身来:“你告诉我,她是不是真的怀了你的孩子?让她去做手术!你让她去做手术!”扬玫歇斯底里。
方老头子醒过来,已经张不开嘴,他言语不清地扯了嗓子叫,挥动着仅能动的一条胳膊。老太太明白他是要找老四和二嫂。不敢叫他见老四,把二嫂叫过去。
“这是大势所趋,爸,我们厂早就是一具空壳了,破产拍卖是唯一的途径!国企改革,壮大民营企业是必经之路!一朝天子一朝臣,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爸,这已经不是您的那个时代了!不告诉您是想叫您省心!”二嫂解释工厂拍卖的事情。
老头子依旧挥了胳膊嚷,二嫂明白他的意思:“爸,我知道您的意思,您是说天下没人了,非得卖给他?他出的价最高,他的势最大!这是市场经济规律,不能带有个人感情。您跟他的恩怨不能影响决策,事关国家利益企业职工利益,如果老四带着您的倾向否决了这个议案,盖老帽他能善罢甘休吗,他就是要不惜血本拿下这个厂,他会一直捅到市里省里,他是什么样的性格你还不清楚吗?到那时候会是什么样的一种结果?这笔帐也只有他只有你还记得,没人记得!”可厂子是国家的,国家是为了把损失减少到最小程度。”
老头子偃旗息鼓。
“至于老四跟他闺女,您也别把这事看得太重,那就是年轻人的心血来潮,他不娶她不就结了!那盖老帽就是成心要气您,您何必非得上他的当?他自己女儿他都不怕,咱们怕什么?”
老太太急了:“可他说他女儿怀了孩子,这要是闹出去怎么收场?”
“这事全看扬玫了,只要她那儿安稳出什么乱子都收得了场!妈,盖家现在是要挟,得寸他就能进迟!”
然而扬玫却改变了主意。
扬玫在新房里置下一桌酒菜,约了方正齐相聚。“我想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咱们分手吧。”
方正齐一下子愕然。
“跟你结婚我会失去一切。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怀孕,留不留下这个孩子,对你来说都是一种遗憾,与其让你牵肠挂肚地跟我结婚,叫我眼睁睁看她在边上给你生个私生子,还不如让你全心全意地去娶她。我不想盖老帽去你的单位大闹一场让你声名扫地。既然保不住那就成全你。明天我就会把我们俩分手的信息公布出去,三天之内我就可以找到另外一个男人,不出两个月我就能结婚。”扬玫面无表情。
“我把你让给她。连同这新房。但是,我有一个条件,给我最后一夜。”扬玫起身站到他的身后,伸手抚摩他的面颊,仰了脸流泪:“就在今晚。你不会拒绝我吧……”
“你放心,你父亲那里我会给你打掩护,成为你新娘的替身,至少在一段时间之内。”
“为什么要这样?是惩罚吗?”方正齐闭了两眼。
“我只想要一次纪念。这是你自找的。也是我自找的。每个掉进这情网的人都逃不脱……”
二嫂闻言找了扬玫规劝:“你不要意气用事!”
“我是意气用事,我只想要一个体面的婚礼来遮人耳目,要一份自尊一份面子!哪怕只有三天。既然这最后的要求都不可能,我不如成全他,这样,至少还能保全他的名声地位。他现在无路可退,只能非她不娶,既然这样,我让位好了。”
“你是真心想让吗?”
“二嫂,就像你说的,有些东西不能强求。我抓住了他的身体,也抓不住他的心。与其那样,我又何苦?我悟透了。”
盖老帽跟他女婿说:“方家那小子答应了,跟我闺女结婚!我说什么来?”
“那是,你那看家本领没人能敌!”
盖老帽厚颜无耻:“也就这最后一回了!打发我闺女出嫁,好好给我铺排铺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