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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番外 月半弯 翠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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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0 番外 月半弯 翠拢山 (第2/3页)

微微带着点弯儿,很浑厚,仿佛三秦之地滚过的雷声。

    是天子富贵地的音律。

    是万城之城长安酣睡的浅吟。

    阿迟说:“娘呀,迟儿差点忘啦,那位行脚先生给我留下了一枚玉呢,他说不值钱的,迟儿这才敢收。”

    “拿来给娘看看。”娘的脸色忽然有些不好看了。

    阿迟便从妆奁里拾出这么一块玉来,里外三层,包得紧实。娘也看出来了:“迟儿很爱这枚玉?”

    阿迟说:“只瞧这玉通透明亮,迟儿从未见过,故此,才有些喜欢。”说罢,阿迟便低下了头。

    “傻丫头,紧要什么呢,女孩子爱这些花花绿绿,亦不为过。娘年轻时比你更甚呢。”

    娘的手指缓缓滑过那枚玉,一点一点的,仿佛要将沁凉的温度融进指骨里。

    娘的手在抖。

    嗳!这玉果真凉呢!娘的手都在抖。

    “娘——”

    阿迟轻轻唤了声。

    娘没理阿迟。

    娘哆哆嗦嗦又将玉收了起来,里三层外三层包好。比阿迟包得更细致。

    “娘……”

    娘应:“迟儿,这玉你收着罢。”娘眼圈儿红红的,连声音也发哽。阿迟问:“娘,您恼迟儿随便收人东西么?娘要是不喜欢,迟儿追上去还了。”

    娘不说话。见阿迟眼圈儿红得紧,便搂阿迟:“迟儿,娘的宝贝疙瘩,娘绝不恼你。我的迟儿……”她哭了,哭得很伤心。

    好许久,娘又说:“迟儿,咱们要搬家了。博浪沙咱们是待不住了。”

    阿迟抬头,却看见娘一双泪雾蒙蒙的眼,眼中含着浮动的光影。一晃,这才瞧清了,是月色下随风轻摇的竹子,在娘的瞳仁里,几是化成了碎影。

    远山连天,溶溶的月色漫过了山的那头。

    十五岁的阿迟扒着门缝,就像五岁那年一样。爹和娘并肩坐在屋里。娘叹了口气。爹也叹了口气。

    阿迟的手在抖。

    阿迟搓了搓手,又小心翼翼扒回了门缝。

    阿迟听见娘说:“何时启程?”

    爹不说话。阿迟有些紧张。

    “……博浪沙不能待了,”还是娘的声音,“莫说迟儿,就连我也有些舍不得呢。打迟儿落地起,咱们就住在这儿。住了多少年了。恍惚竟比长安还要久。”

    阿迟险些忘了,爹和娘都是长安京畿人氏。

    也许是爹和娘想念长安啦。

    爹沉声,缓许久才说道:“娇娇,你莫要忘了,迟儿姓刘,你需记一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莫要说了——”娘出声阻断,捂脸低泣。

    “嗳,”爹爹叹一声,“娇娇,迟早是要面对的。毕竟当年金俗亦流落在外……是他不计故旧,不怕遮了汉室的面儿,执意将金俗接回去。如今迟儿……”

    娘说话不再轻声细语了。娘有些生气——

    “我说走便走,……咱们一家,一定要好好儿在一起!”

    金俗是他同母异父的长姐。娇娇当然知道。

    可阿迟不知道呀!

    爹和娘在说些什么呢?金俗又是谁?

    阿迟轻轻阖上了门。

    爹爹说的最后一句话飘进了她耳朵里:

    “娇娇,博浪沙是迟儿的家,也是你和我的家,若要离开,我……舍不得。再等等,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何况未必……咱们早年离开京城的时候,恍似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有你和迟儿,余生已足。”

    爹爹并不愿离开博浪沙。那便好,阿迟也不愿离开。

    博浪沙的秋风吹得极冷。

    远在汉宫掖庭的皇帝却在思念博浪沙的冷风。

    皇帝老了。汉室家人子却如新鲜果蔬般不断敬来。充盈汉庭。他看过太多眼波流转的美目,却再也找不到同样的青春与张扬……汉室的美人,只会温婉地顺下眉眼,在帝君面前,做一个顺从温婉的媵妇。

    后元元年,皇帝幸甘泉。

    他的弟妇公主们在做着同当年平阳一派的事儿。选进美人,一朝得幸,余众便是鸡犬升天。

    他许久未曾临幸后妃了。

    所有人都在劝谏陛下须为汉室开枝散叶,谏皇后之位不可一日虚悬,他的臣工磨破了嘴皮子……皆为这些个琐碎。

    “朕有多老了。”皇帝说这句话的时候,恍然怔滞,他缓缓抬起了手……

    目光正落到起舞的胭脂堆里。

    像那一年在平阳公主府上。

    他缓一指。

    顿足的却是毫不起眼的一个陪舞小婢。

    小婢讶然。

    皇帝却在向她招手:“你——过来。”

    她不敢。

    皇帝道:“朕想看看你。”

    郎官们皆似要用目光将那小婢剜成了千疮百孔。——陛下好难得才对女人又起了兴趣。

    皇帝毕竟很老了。

    小婢哆哆嗦嗦走向老迈的帝君。

    帷帐悄无声息落下,歌舞退去。

    皇帝道:“过来——”皇帝的手并未放下。他仿佛半分也不觉疲累,便这么虚悬,不上不下。

    他的眼睛里只有那个岁数能做他孙女儿的陪舞小婢。

    他在她的身上看见了潮水般退去的青春。

    但这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

    那样的美目,肖似李夫人……更似,李夫人背后的那个人。

    其实,盛宠久不衰的李夫人也不过是个影子。某人的影子。

    皇帝的宫闱,只有皇帝知道。阿沅已经不在了。

    小丫头站在了他跟前。

    皇帝道:“你凑近点儿,让朕瞧瞧。”皇帝又道:“朕老啦,眼神儿不明了,你来——教朕瞧仔细啦。”

    她哆哆嗦嗦地靠近——

    “你叫甚么名字?”

    皇帝不冷不热问道。

    “娇——”小丫头有些促声:“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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