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穷途末路 (第3/3页)
愬雪夜袭蔡州’的典故相互吹捧砥砺,怎么会酿成大祸——现如今,他陈觉要想给自己和节帅脱罪,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我们这些闽地故将都说成是心怀异心,是我们给吴越人通风报信、才让节帅的奇袭计策失败,这样,他陈觉不但无过,反而还有临危立断、固守建州之功了!”
“什么!竟然无耻至于如此么……这……”林仁翰林仁肇相对来说还是勇毅有加,但对虚伪险恶的了解不甚深刻的那种,闻言之后简直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那……二哥刚才说,陈觉是收到节帅被俘前放出的信鸽密函回报才做此决断——难道节帅也出卖了我们么?这不可能!节帅已经被吴越人俘虏,此身都不一定可以返国,在陛下眼中的地位印象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陛下向来仁慈,也不至于因为兵败之罪就罪及家人——我不信节帅大人也会出卖我们!我不信!节帅把我和陈都帅从普通校尉和囚将中一手提拔起来,怎会做出此等卑鄙行径?”
“林将军冷静!我没说节帅大人有出卖我们——我想,那封用了节帅印信笔迹的密函,有可能根本不是节帅亲笔,甚至不是节帅被俘之前所写——完全有可能是吴越人伪造的!可惜的是,吴越人用的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他们连给陈觉那贼厮鸟开脱罪责的退路都想好了,就算陈觉此前并无此心,见了吴越人的伪书,也会倾向性地相信这封对他最有利的说法。
可惜当初得遇节帅提拔,某还自以为从此得遇惜才之人。可惜节帅虽然惜才,但在陈觉眼中,你我这些闽将却是一文不值——数员战将,千余战士,不及他陈觉脱罪的一个筹码。”
“究竟是何人出此毒计!令我林某人堂堂七尺男儿无处可归!抓不到便罢,出此毒计者要是有朝一日落在我林仁肇手中,定叫他三刀六洞、添上百十个透明窟窿!”一边说着,林仁肇虎目含泪,抽出横刀乱斩狂啄,把闽江浅滩上的鹅卵石砍得迸溅飞射,水花四溅。
在同一个时间点,数百里之外如今“乘桴浮于海”的钱惟昱正站在一艘大福船的船头,被海风吹得狠狠哆嗦了一阵。
……
砍了半晌,渐渐冷静下来之后的林仁肇撒手松劲,如同一汪雪月一样锃亮的横刀坠入水中,发出“锃”地一声轻响,随着水花泛起些许寒芒,“陈都帅,二哥,为今之计,我们却如何是好……建州是绝对回不去了,再攻福州去救节帅无异送死,吴越人用如此毒计算计我们,要我屈膝降贼也是断然不能的,我们还有何处可去?”
陈诲和林仁翰闻言也是面面相觑,想起了往后的惨然前途,不由得悲从中来。
“陈都帅,如今我们在福州-建州之间也不过走了一半路程,正在闽清县地界,附近的守军应该也还不知道建州城内的变故,我们打着唐军旗号,应该也不会受到拦截。不如就在这里改道,从闽江转入梅溪,沿梅溪河谷穿越武夷山,折向西南而行,应该可以斜插到泉州莆田一带。”
“二哥可是想去泉州投清源军留从效?”
“正是如此——留从效自称节度使,虽然名义上受唐主节制,实则因为福州的吴越人隔断道路,大唐政令一直不通,所以形同独立。况且如今,也只有留从效是唯一一支由我闽人自行割据的人马,去投他,总比在那些吴人、淮人做主的诸侯麾下少受些闲气,大家同为闽人,同气连枝,总不能不顾这些香火之情。”
“也罢,便听林老将军的,我陈诲也无话可说,事不宜迟,我们各自收拾兵马,先去闽清县城筹措一些行军粮草,随后就轻装简从如此行事吧。此去莆田,要走梅溪河谷,两岸都是山路,只怕没个七八天也到不得莆田,山区河谷也不同车辆舟船,如果不多准备些随身携行的干粮,怕是行不得那么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