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鼎新革故 (第3/3页)
组合衔接着,不一刻,竟拼凑成辋毂辐辏、轴轫辕輈,顷间便组合成一辆驷马大车。
蓟子训还是第一次骑马,这马比酋耳自是驯服得多,不多久,便骑着马东蹿西奔,如入无人之境,身手竟是比苍舒他们都要灵便多了。
赤都下辖八郡,此行到赤都便要经过其中三个大郡,分别为广郡、巴郡和益郡,广郡最富庶,巴郡最淳朴,益郡最空旷,而这三个郡却由一脉震泽河贯穿之。
各郡郡守却是由赤都长老会所委派,但受郡老会所掣约,三年一轮值。赤都长老会对辖下八郡管制基本是松散型的,除了郡守由长老会委派外,其余地方军政大权均不干涉。
而体现八郡对赤都的领导权也仅是每年一度的秋贡,赤都没有赋税,公共事务也是由民众募捐或由长老认捐,但所得甚微,八郡每岁一度的秋贡就成了赤都支撑公共支出的重要来源。
而郡守和任职长老一样,均是领衔不领饷,而其任职期间所有花费均取自个人,长老会不予负担。所以赤都境内郡守及各级长老均由富裕人家担当。
而这郡守遴选也相当讲究,唯有赤都十个以上长老推举方可,尔后再递交长老会表决,超过半数才可领职。
这天下人等可分五等,一等人为修道人,二等人贵族,三等人以下分平民、庶人和奴人。平民以下高低贵贱划分并不甚分明,唯有这修道人和贵族却是等秩森严。
贵族为世袭,由长老会据其家世或功绩考评后授予。其他平民、庶人可经商务农从军,从事百业,甚至可以修道,只是修道所费极巨,仅是入门所需丹药,一般人家即便倾家荡产也无力支付。
蓟子训这才知道当初在泽房中当饭吃的培木丹竟这般昂贵。问及大鸿,才知道他原本就出自富裕人家,修道所需资财早就由父亲蓄足存于钱庄。
赤都近百年来少有战火,而且对奴人买卖也控制极严,所以在赤都甚少奴人,但在其他梓社等三城却极是盛行。
蓟子训这一路上听苍舒等人娓娓道来这些家国大事,方感自己井底观天,这天下比之滟林,比之自己所想象的,不知要大上几倍,奇上几倍。
出了西陵镇便进了广郡的地盘,而赤都人群集居也是以村、镇、府、郡、城为主,甚少有离群索居的,野外除了辛勤劳作的农夫外,便鲜有人迹。
此时正值盛夏季节,烈日高悬,没人敢抬头看太阳在哪里,只觉得到处都扎眼,一眼望去都白亮亮的,白里透着点火。
在这个白光里,每一个颜色都刺目,每一个声响都难听,每一种气味都搀合着地上蒸发出来的腥臭。只觉得仿佛大轿四角飘着的彩幢上画着的走兽飞鸟都好像在喘息一样。
路边矗立着几株不知名的树木,肥厚的大叶在空中翻作白灼的光辉。无数的鸣蝉正在力竭声嘶地苦叫。遍体如焚的大地之上,只在这些树木下残留着一段阴影了
众人都走得昏昏沉沉,汗流浃背,蓟子训却是从焚烈洲度了半年,这些炎热于他说来简直如同隔靴搔痒,毫无感觉。仍是兴致勃勃,意犹未尽,不住地东捱西问,只是苍舒等人实在是恹恹欲睡,谈兴大减。
疲虽疲极,苍舒等人仍是打着十二分的小心,山门遇刺的经历仍时时警醒着他们,而臧宫长老随身带来的红衣护卫更是经过旷日持久的训练,无一人不睁大了眼睛,竖直了耳朵,生怕会漏了周围动静。
蓟子训见苍舒等人均是人疲马乏,也是兴趣大减,只是见这些红袍护卫排成左右两列马队,自西陵镇出来后就纹丝不乱,就仿佛这二百来号人马被什么端着似的前进,连每个人的间距都不曾有过差错。
蓟子训越看越是心惊,按理说这些红衣大汉最多也就是比常人强壮些的普通人类士兵,但相互间的默契程度却让他感觉数百人如一人的强大和彪悍。
即便是青神渊的那些金甲兵也没让他过如此的震撼和激动,他小心地策马绕着四周看,只怕惊忧了队形,却忽见车舆门帘伸出一双葇夷纤手,竟是向着自己招唤。
蓟子训纵马赶了上去,却赫然是臧宫长老向着自己招手,蓟子训忙躬身道:“长老招唤小训?”
臧宫此时还是覆着面纱,门帘掀处,边上坐着若其,另有二三侍女在旁摇扇端巾,臧宫长老卟哧一声笑了:“我看就你一刻都没得闲,这么大热天还跑来溜去的。”
蓟子训抓着头皮笑:“热倒没感觉,只是众人皆昏,唯我独醒,却甚是无聊。”
臧宫楞了一下,道:“众人皆昏,唯我独醒,说得好……”话音未落,却忽地听得一声惨呼,几乎与此同时,蓟子训已从马上纵落,如鹞鹰般扑向右侧距马车不足三尺的木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