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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太上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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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太上忘情 (第3/3页)

无睡意,披着衣服,便在玉晨坡漫无目的地行走起来,抬首望空,却见一轮明月当空,淡月笼纱,娉娉婷婷,掩映着花木疏影,皓皓皑皑,飘洒着万千银霜。

    月周则衬着柔和似絮,轻匀如绢的浮云,清辉幻成一轮彩色的光晕,由深而浅,若有还无,只给你一点淡淡的喜悦,和一点淡淡的哀愁。

    这月夜此刻正映着蓟子训的心情,百无聊赖之极,蓟子训信步便往锁妖关走去,此刻锁妖关前已无人把守。

    想及苍舒曾经说过的禁制,不觉喟然长叹,正欲折返,忽听一人轻道:“这般晚了我们便回去吧,若是教巡夜师兄们看见了,总归不好。”

    正是若其的声音,听来有些惶张,却又听得另一人却道:“不妨啊,我们只是走走看看,这月夜挺美的,很久没有这般舒心惬意了。”竟是臧宫长老的声音。

    蓟子训见这大半夜的若是现身出来,那真是唐突佳人,连忙找了个隐蔽所在躲了起来。

    那两人听脚步也是往着锁妖关过来,臧宫立在雄伟高大的锁妖关前,竟默默凝视着在月光掩映下有些惨白的巨大石环。

    臧宫仍是蒙着绢幔,蓟子训离他们仅丈余,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那绢幔随着呼吸飘忽着。

    若其仿佛极是不愿,和这前面的臧宫拉来了约一丈来距,道:“过了这锁妖关,便是内厮们居住的匡庐岭了,自从上次我们正一道派出了一场内贼闯山事后,晦晚院的前辈们便加强了这进出禁制。”

    臧宫回首一笑:“嗯,这事却是闹得太大,我们在赤都便已听闻,听说那蓟子训便是经历这场风波后才崭露头角的。”

    若其一听这名字,忽地想到当初蓟子训入滟林时自己便是在这里与他送行的,想及种种往事,竟一时恍惚失神。

    臧宫道:“而且听说蓟子训原本是你们白岳山砍柴的外厮,确实与众不同。”

    若其绞着衣角,眺望着锁妖关下涛声阵阵的滟林,喃喃道:“是啊,真是不能想象这一年来他是怎么从这滟林里出来的。”

    臧宫忽道:“这白岳山确是好山,千峰排戟,万仞开屏,抬脚有仙迹,回首拂道风,确实是寻道养性修命的好所在,在这久了,却真有些厌倦这世俗凡务。”

    若其轻笑道:“不如你跟我们一道进山修道吧,我师尊都说了,你天生奇禀,若假以时日必大放光彩,只怕你不舍得那荣华吧。”

    臧宫眼光变得悠远起来,望着远天无尽处,道:“你们这些出世人家如何晓得世人之艰难,天下修道之人,何其万千,可有为这天下蝇蝇苍生谋生存的修道人?”

    若其低头道:“修道讲究避世,若为俗务所缠,又岂能寻大道,得大成,长老既胸怀天下,何故却也藏身白岳,寻起仙来?”

    臧宫幽幽道:“我正是要寻得那俗和仙之间的道,入和出之间的道,俗是生灵,仙也生灵,这道为什么就不能为俗世生灵谋求?”

    若其楞了一下,俏然一笑:“你说的太奇奥,我只知修道讲定性、灭欲、忘情,才能修得大道。”

    臧宫微微一笑:“若是进了山门,便割了亲情,便同眼前这突兀着的石柱没什么两样,何妄称人!你能定性忘情?”

    若其的脸便爬上红霞,嘤咛说:“长老你说道便说道,怎么说到我了?”

    臧宫若有所思道:“事若关己心则乱,我还没说你什么,你便紧张了。”

    若其道:“你又说我来了,再说我就先回了。”

    臧宫咯咯笑道:“不说了,不说了,夜也深了,我们回吧。”

    两人披着月光渐渐消失在视线外,蓟子训却一屁股蹲坐在地,何谓道,何谓仙,真是定性、灭欲、忘情便为道?

    若是没了性,没了情,便同眼前顽石又有何别,道是求生命之大道,却不是求一己之道,乃天地宇间之生命大道。

    草木尚有情,人岂可无情,为什么自己在泽园里却象是感觉处处受制碰壁,却原来自己想妄作这忘情之人!

    如何能忘情,这情如火如荼,如木如林,早已深植心府,又岂能一旦忘却?!

    忽然想起滟林中那一晚明悟,草木都为情,走兽也有性,我却学那腐腐之太上忘情。

    想起泽园中撕心挠肺的日日夜夜,明明不能忘情,便让这情长成滟林,明明不能忘性,便让那性燃成火洲,何故要矫揉造作,何不作依然故我?

    一念到此,蓟子训直想放声大笑,却是抿着嘴,弯着腰搂着藏身的石头乐不可支,臂中隐伏之角瑞也忽地都钻了出来,竟在蓟子训肩上翩跹起舞。

    这月夜真是迷人,只给人一点淡淡的喜悦,和一点淡淡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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