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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沙滩(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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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沙滩(6) (第2/2页)

,走了。

    这场小插曲,搞得满座不欢。

    一个知情的战士说:“这个女人,也够可怜的,男人前几年赶小海搞自发,批斗了几次,一绳子上了吊,死了;女的受了刺激,半疯半傻地抱着个孩子到处告状,可是谁理她呢?”

    “我听人说……这个女人是……地主的女儿……”郝青林脸憋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

    “郝青林同志说得对,当前阶级斗争十分复杂,阶级敌人会用各种手段向我们进攻,我们要警惕那些冻僵了的蛇和变成美女的蛇,不能丧失警惕,千万不能忘记啊……”指导员语重心长地说。

    “放屁!”场长把杯子重重地拍到桌上。杯子破了,啤酒顺着桌沿,滴滴答答往下流。

    “场长,请您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感情不能代替原则啊。”我的熟读马列的指导员确实具有高度的涵养,场长的粗话丝毫没有改变他循循善诱的语气。

    场长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坐在餐桌旁,他从桌上抓过那唯一的一瓶啤酒,咬开盖子,咕咚咕咚连喝了几大口。

    晚上是歌咏晚会,我结结巴巴地念了一首“顺口溜”。郝青林大展雄才,朗诵了一首长达千言的“诗”。指导员讲了几个法家智斗儒家的小故事。豁牙司机老葛带头起哄,让场长出节目。场长想了想,竟眯缝起眼睛,唱起了本文开篇提到的那支民歌。他嗓音嘶哑高亢,像农村的土歌手一样,不去求那音节的准确,而是随心所欲地在歌词的末尾加上一些苍凉的滑音。他仿佛在回忆往昔的岁月,在沉思缅怀。歌声漫不经心地从他嘴里唱出,就像确确实实地坐在那大轱辘车上,沿着平坦干燥的乡间土路,被艳阳照得懒洋洋的农夫唱出的歌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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