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台风 (第2/3页)
琼就那么呆呆地望着,隔着雨水流淌的玻璃,她的脸朦胧,感伤。
市政府大院的后面,是一个绿色的大公园,里面种满了荔枝树,每一片叶子都在雨滴里甜蜜地颤抖,像充满渴望的女人,洁净、鲜绿。
琼想,自己在这个城市里,为什么会觉得陌生?觉得没有家?为什么没有归宿?
这城市太大了,可是,这城市又好像很脆弱、很单薄,就如同一块玻璃。
不断地,有太多的新人涌入这个城市。这些外来者,农民工,刚大学毕业的新鲜人,他们又如何在商品经济的缝隙里觅食、并寻找自己的生存空间?
每个人但是一粒更小更弱的玻璃。
只有那些20世纪就来到这里的“先住民”,才真正在这座城市里,建立了他们具有世俗意义的生活秩序。
新来的,以及新来不久的人,他们只想找到一张床,找到一份活,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有盒饭吃的工作干。
他们什么也来不及想,什么也来不及,来不及思考自己的理想和将来,也来不及思考自己的感情和道德。
特别是那些农民工,失去了故土的农民工,他们偶尔可以有周末,就过节一般寻找电台和杂志的“打工热线”。
琼应该算是建立了世俗生活秩序的人了,可眼下,她看见这秩序,都变成了细细的皮鞭,在抽自己,抽破了衣服,抽破了皮肤,抽得自己血肉模糊……
在一座城市里住久了,就会发现,已经陷入一张巨大的网中。哪里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尽人皆知,就连某人吃鱼被刺卡了喉,也会有人报料。
如果这人是个名人,或者这鱼是罕见的什么鱼,那么新闻就出来了。
报纸副刊在讨论过“情人是件衣服”之后,又有一些广播电台在晚间讨论“如何和二奶相处”,小三的热线也开通了,供她们随时倾诉。
追债、追踪婚外情、追踪财产去向……太多私家侦探的手机号码,就张贴在人行天桥上……
张汉打了罗滋,又以受害人的身份,将罗滋和琼告到妇联。
恰好是这样的时候,张汉所在的出租车公司,一批没有生意赚不到钱的司机,情绪极其波动,成群结队到市政府大院前静坐……
传媒最懂得家庭影响社会的道理,电视台对这个事件立刻做了专题报道和讨论。身高180厘米体重80公斤的张汉,是不幸的受害人。
人心偏向弱者,张汉成了捍卫家庭和道德的英雄,琼和罗滋处境十分尴尬,最后,罗滋不得不因此离开市政府机关的一个艺术研究室,成为体制外的职业画家。
台风来了,张汉造反了,罗滋失去了原有的社会地位和全部福利。琼,可能失去婚姻,可能失去爱情,甚至可能失去儿子——如果她被认定为过错方。
午休的时候,琼做了一个梦,非常清晰,像真的一样。
她梦见罗滋开了车来接自己——他驾着新买的悍马,没有一点遭受挫折和打击的模样,心情开朗,情绪高昂,完全是自由人的畅快状态。
罗滋说,要带她去追风。
他们驱车赶往台风可能登陆区域——城市南部的一个小县城。一路上,风雨不断,道路两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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