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最后的交集(4) (第3/3页)
老朋友郭嵩焘的评价虽然搀杂了很多情绪因素,不过仍然因有见地而值得一读。
对于一生至交曾国藩,郭嵩焘由亲近而敬佩,最后甚至达到崇拜的地步。有一次郭嵩焘在曾氏大营中呆了几天,在日记中记下他人如何评曾:
相国好谀而不废逆耳之言,好霸气而一准诸情理之正,是从豪杰入者。其于用人处事,大含元气,细入无间,外面似疏而思虑却极缜密,说话似广大不落边际而处事却极精细,可为苦心孤诣。尝言李申甫能知我深处,不能知我浅处。又尝言古人办事不可及处,只是运用得极轻,疱丁解牛,匠石运风,有此手段,所谓不动声色措天下于太山之安者,轻而已矣。
这哪是写曾国藩,简直就是在描写活圣人,而从日记中的前后记载看,郭嵩焘对这种看法是首肯的。在另一处日记中,他这样评价曾左二人的不同:
尽古今人才,只有狂狷两途。吾辈守之,仕不必求进,禄不必求丰。苟得行其志焉,斯可矣。万钟之禄,不以为泰;不得行其志而退,终身泊然。其有不足,舌耕笔蓐,取给一身而无所歉。左文襄公,狂者类也。知有进取而已,于资财无所校量,日费万金不惜也,而亦不可与居贫。闲居静处,则心不怡而气不舒。
意思是说,左宗棠心性修养功夫远远不够。只知进取,不能静处。而曾国藩进可以做大事,退可以做圣人。郭嵩焘还认为:
左帅以盛气行事而不求其安,以立功名有余,以语圣贤之道,殆未也。
王船山说,圣贤一定是豪杰,而豪杰不一定是圣贤。在郭嵩焘看来,曾国藩是圣贤,而左宗棠仅止于豪杰,这就是二人的根本区别。
—此文受益于谭伯牛、王澧华等先生著作启发,特此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