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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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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5 (第3/3页)

  “粉条子!我粉条子!”

    阿译很失败,脸现在憋得通红,现实上损失,大义上找回,是他的人生习惯。“我再说一次,我们得吃白菜猪肉炖粉条,我肯定地说,是因为打了大胜仗,是因为曙光在望,是我们所有袍泽弟兄的光,不是我一个人的光,是因为……”

    要麻深谙让生米煮成熟饭的至理,招呼着:“走啦!我大料啊!”

    他跳起来,并顺便推擞着又在欺负又在照料的豆饼,“抓紧了,劈柴啊!”

    每个人嘀咕或者不嘀咕着所包下来的那个微不足道的份额,顿做鸟兽散。郝兽医看见我颇为费劲地起身,拉了我一把,“上我那儿,看看你那腿。”

    我严重怀疑他只是给自己找个老腿迈得下的台阶,老头子都没脸去看阿译,忙掉身走开。我跟着,眼角的侧光里扫见阿译守着他的木牌,守着一个在瞬间便变了质的梦幻。

    小上海佬儿还在那念叨:“……因为二十五年前,今天,我出生了。我今天二十五……”

    没人听,那嘀咕就我听见了。我从他身边拖过时拍了拍他,拍出他满腹委屈和痛苦的根源。

    阿译悲苦甚至悲愤地抱怨:“猪肉,真的不好弄啊。”

    关我什么事呢?我拖着腿跟上郝兽医。

    别竖太高的理想,那叫给自己挖坑。今天阿译提出了不切实际的白菜猪肉炖粉条,立刻摔进坑里,还大头朝下-可是那关我什么事呢?

    阿译只好守着他的木牌发呆——那是命中注定。

    郝兽医的医院很破,是连在破屋子外的一个草棚,破桌子上有些次九流的江湖郎中看了也要拂袖而去的简陋医疗工具,有张架在两条长凳上的竹床,算是手术台,这是此地作为医院的仅有的特质,破屋实际上没有门,可以看到除了地上铺的稻草之外空无一物,但是躺着昏睡的人——那便算住院部吧?

    “脱了。”地方很破烂,可声音很权威,也是,总得维护。

    我脱了,让裤子掉到脚踝上,露着我一直拖着腿走的溯源,装死时被日军捅过的大腿早已溃烂,草草纠缠的绷带上不再有血,是脓黄和透明的体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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