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浮木 (第2/3页)
机舱里捣鼓的机械长远远看到走来的首席飞行军官,探出头来牛气哄哄地竖起大拇指。
近几月来飞机损耗严重,加上零部件稀缺,能让一架战机重新起飞,着实是一项了不得的成就。司徒文晋配合地竖起两个大拇指,随后比了个手势,表示愿意赏脸亲自试机。机械长却不领情,比了两个手势,意思是说,别做梦了,你丫身高太高,自重太重,试机参数不带有普遍意义。司徒文晋指指机械长,竖起中指,表示全宇宙我只鄙视你。机械长开始摘手套,准备痛快淋漓地骂回去。趁着这个功夫,司徒文晋向其他机械师比比手势,让他们完成调试之后,带着他们没脑子的头儿,到运输机停机坪去会合。
五年前的大修,使玛洛斯号改头换面,从二等战舰升级为合众国旗舰。为了适应最的新降落牵引技术,改装后的玛洛斯号拥有长达三千公尺的窄细跑道,使高速降落的战机拥有充足的缓冲减速时间。然而近几月来过于频繁的高速降落,对跑道的磨损已是非常严重。尽管技工们昼夜无休地整修,但是司徒文晋知道,这百衲衣一般的跑道强度太弱,顶多一轮战役之后,就面临着全面开裂的危险。
司徒文晋在跑道的尽头站定,的目光尽头是倒梯形的降落舱口。在一千五百公尺开外,宽阔的机舱口看起来只有火柴盒那么点儿大。司徒文晋回想起五年前,进行极速牵引技术下初次试降的时候。习惯了全手动降落的自己,听从塔台命令松开操纵杆,以雷霆万钧之势撞向火柴盒那么大的舱口时,尽管肾上腺素狂飙,心中却弥满了深深的无力感。
看过巨幕实况模拟的谢元亨扶着后腰说,进舱那一刻就闭上眼吧,不然多玩儿几次肯定会落下终身肾亏的残疾。飞行员在任何一刻都决不能够闭上眼睛,但是这三个月来,司徒文晋觉得仿佛是闭着眼睛,高速撞向一切的尽头。如果把眼睛闭得紧一点,也许能够欺骗自己,一切都没有发生,自己不过是躺在休息室的床铺上,做黎明前最后的噩梦而已。但是随着终点在一公尺一公尺靠近,时间似乎变得越发迟缓,而身体的感官却变得异常灵敏,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清晰地看到周遭事物,以及正前方那个黑黝黝的尽头。
三天之后。
9月30日,00:05。
玛洛斯号,中控室。
对于司徒文晋来说,这三天过得仿佛永恒一般;而对谢元亨来说,这三天不过是一闪而过,同六年来任何一天相比,在速率上没有任何可感知的区别。用他自己的话讲,自从结婚之后,他谢元亨就在向着他秃头叠肚二大爷的方向,吹起了嘹亮振奋的冲锋号,发起了锐不可当的急行军。当年在西点的时候,他也曾被bbs风评为飞行班一等美男哪,谢元亨不自觉地掠了掠想象中的潇洒额发。十几年过去,大少爷司徒文晋仍然是一张清冷的扑克脸,而自己已经要靠改换发型来遮掩渐高的发线,而军服的收腰也已经改松了好几回。家果然是个枷呀,谢元亨用带着戒指的左手抚着后颈活动了两下僵直的颈椎,正看到那位吃过不老仙药的大少爷一脚跨进中控室,身旁是轮休归来的红发小美人儿。司徒文晋略微倾斜了身子,正同身形娇小的安妮谈着什么。一张僵了三个月的扑克脸,此时倒是笑若春风。
几分钟前,七层甲板。
休息了不到两个小时,领航员安妮•珀托克匆匆回中控室上岗,正巧在电梯门口遇到飞行官长司徒文晋。看来是刚冲过澡,司徒文晋的黑发根根直竖着,刚剃过须的颊边下颌泛着淡青,映得一张窄脸更加瘦削。
“珀托克少尉。”倒是司徒文晋先打招呼。
安妮刚刚喝多了黑咖啡,有点心慌,大脑也是空空,干巴巴地挤出一句,“……飞行甲板的运输机都就位了?”说罢,又觉得问得似乎是上峰盘问下级一样,悔得恨不得咬掉舌头,于是硬生生加了句敬语,“……长官?”
司徒文晋倒不在意,点头笑道,“一切就绪。倒是你,不眠不休几天了,距离到达太空港还有一段时间,不如趁机去打个盹。战舰导航我倒学过几天,可以勉强顶替你几个小时。不过到了关键时刻还得你来。”
走在司徒文晋身边,隐约闻到他身上清爽的须后水香,混着飞行员制服上洗不掉的机油味道,安妮抚了抚扑通直跳的心口,扬首笑答,“喝多了咖啡,心跳过速,睡不着的。谢谢长官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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