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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关于苏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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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关于苏源 (第3/3页)



    所以记笔记的事总是落在若安身上,她尽忠尽责地在每一堂课上保持警醒,甚至连马列思想概论也一样。

    无奈婚姻法不幸被安排在午饭后的第一节课,初夏的时光更是十分的慵懒,再加上那位五十多岁的教授千篇一律照本宣科的嗡嗡声,课堂上常常是此起彼伏一倒一大片。即使是若安这样一丝不苟的好学生,也有被催眠的时候。

    那天实在扛不住了,若安干脆把笔记本朝苏源的方向一推:“今天你负责记笔记。”说罢就伏案和周公约会去了。

    等她醒来朦胧地一看,她的笔记本竟然在苏源的桌上,而他就趴在她的笔记本上伏案疾书。

    若安奇怪地探头:“你怎么在我笔记本上记笔记?”

    “嗯?”苏源讶异地抬头,“你不是说我负责记笔记吗?”

    若安哑然失笑了:“你负责记笔记,当然是在你自己本子上记,考试的时候大家抄一下不就行了?”

    苏源轻轻“哦”了一声。

    那天许诺挑的位置极好,窗口的微风徐徐地飘进来,拂在脸上,窗外的柳树款摆着枝縧。苏源的脸随着那一声轻轻的“哦”,好象也在清风里淡淡地红了红。他嗫喏说:“我以为这门课对你很重要,所以……”

    没想到那天的一句玩笑话,他倒当真了。若安忙郑重地说:“是啊,谢谢你。我正想说,现在我掌握第一手原始资料,这样当然最好。”

    所以若安这本婚姻法的笔记里,除了自己工整隽秀的字迹,还夹杂了一页行云流水的笔迹,出自苏源之手。苏源的那段笔记记得十分详尽,好象恨不能把教授的每句话都记下来。他的字也写得相当不错。只是奇怪得很,那一笔字十分的澎湃热烈,和他的人一点也不象。

    那年考试,许诺借了几本苏源的笔记来抄,也对苏源的字赞叹了一番。只是若安拿过来一看,他自己的笔记倒是文风简约,整学期的婚姻法,也不过寥寥的五六页,还常常写的是“见课本XX页”。

    许诺倒也抄得孜孜不倦,边抄还边“人生啊”,“青春啊”地对考试发出一连串的感悟。

    抄到某一页,她忽然安静下来,咬着笔杆沉吟不语。若安好奇地过去一看,原来是苏源的笔记本边上,随手写了两行小字:

    “离离原上草,

    春风吹右生。“

    许大小姐啃了一会儿笔杆,然后大笔一挥,毫不客气地在“右”字上打了一个大叉:“什么呀,四句诗少两句,还带一错别字。苏源的文化水平真是令人发指。”

    若安忍不住笑:“是,令人发指。刚才还把人说得象苏东坡再世,文曲星下凡,现在就说人没文化,你变脸的速度真令人发指。”

    不过就算是上课坐同一排,共记过同一本笔记,苏源和她们的关系至多也不过是普通同学,不比其他同学更近,也不比其他同学更远,好象隔着篱笆的两株植物,同属于一片天空,又不同属于一个世界。

    直到那一年的十月十日。

    十月十日,一个十全十美的日子。算起来若安和苏源一起渡过的十月十日一共有三个,第一次是在小和山公墓不期而遇,后两次则是有期而遇。在大学的那段日子里,十月十日是属于他们两个的日子,没有课本,没有许诺,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地保守了秘密。

    直到若安大学毕业。她毕业的那年,苏源属于了许诺,而十月十日,就留给了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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