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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野山凤凰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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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野山凤凰树 (第2/3页)

拔出长剑,提在右手,然后踱到野牦牛面前,挥舞着斗篷。正与金骆驼斗眼的野牦牛显然被醒目的红斗篷吸引住了,开始将攻击的目标转向它。可等它跑近时,圣地之婴总能灵巧地闪开,并不失时机地在它的肚皮上划上几刀。这样几个来回之后,一面环型箭靶赫然显现在那胁被他剃去长毛的圆鼓鼓的牛肚皮上。被如此羞辱一番后,蛮牛累得够呛,也怒得冒火,它调整步伐拼足全力再一次撞过来。这次圣地之婴没有躲闪,而是捏稳长剑,瞄准靶心,一剑刺中,正好穿过蛮牛的心脏。一阵死静之后,那蛮牛趔趄几下,“轰”了一声,栽倒在地。

    “啊!太精彩了,圣地大哥,你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啊!”游离子喊道。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圣地之婴将剑从牛肚子里取出,满不在意地说,好象刚才只是掐死一只蚊子一样。

    “怎么能说是小事一桩呢,你可救了我们的梧桐树啊!”阿都•;旺说。

    “梧桐树?!”圣地之婴吃惊地走到小树前,仔细地打量着这棵神奇的树说,“喔!这是大漠里的最后一棵吧。

    “也许是吧,不过我更愿意说它是第一棵,它将让大漠重新焕发生机。”阿都•;旺说。

    “哦,怪不得神要召唤我来,原来有一件这么重要的事要我做。”圣地之婴说。

    “圣地大哥,我代表大漠兄弟谢过你了。”阿都•;旺诚挚地说。

    “兄弟客气了,对我来说,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们要是真能把这树种活才叫了不起呢!”圣地之婴这下倒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会的,一定会的,你就等着瞧吧。”阿都•;旺说。

    “那我就和你们一同期待着。哦,对了,咱们把这只牛解了怎么样?我敢打赌你们都没吃过新鲜的烤牛肉。”圣地之婴说。

    孩子们当然很乐意,吃这只孽障他们根本没必要觉得内疚,再说它也已经死了。

    那斗牛士麻利地剥下野牦牛的皮,就像给它脱衣服一样。他要孩子们留下这张皮,说晒干后可以做件大毯天冷时盖。接着,他又熟练地将裸牛肢解成一块一块的。“看你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一看就知道是饿坏了,等下我让你们大吃一顿。”说这话时,他正将斗篷铺在地上,然后,嘴里又“马里马里!”地念了个不停。“呼!”了一声,斗篷上燃起了大火。圣地之婴将牛肉扔进火里烤着。不一会儿,阵阵诱人的香味扑面而来。游离子很得意,因为他朋友的卓越表现,他在伙伴面前算是攒足了面子。

    等肉烤得差不多了,孩子们每人手拿一块,不管熟没熟就啃了起来。他们说,这是他们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圣地之婴说,这牦牛就是头脑简单,要不是被人利用,它们还是挺憨实的。他还饶有兴趣地问起起了孩子们的冒险经历,阿都•;旺只轻描淡写地敷衍了几句,但经游离子添油加醋之后,却深深地震撼了他的那颗永远追求卓越和不凡的心。他肃然起立,恭敬地说,早听说伏羲氏的后代木藏子有一天会出现在大漠,没想到今天有缘在这里相聚,真是三生有幸啊!

    阿都•;旺谦虚地说,其实他不像人们说的那样神奇,全赖伙伴们帮忙,他才能走到今天。

    圣地之婴说,这就是他的力量所在,想来大漠被那屠龙氏荼害了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人站出来讨个公道,就是因为没有像他这样的人出现,他唤醒了沉睡的人们,让他们看到希望,使他们团结起来,共同对抗强大的屠龙氏。“这与其说是上天在考验你们伏羲氏,不如说是在考验我们大漠里的芸芸众生,可惜呀,我只是躲在落日背后的一个影子,不然这等惊天动地的伟业,怎么也要沾上一份。他们说我是天上女神的一颗泪水,掉进大漠,便化做了女神朝思暮想的一个孩子。于是,我经常沾沾自喜地想,我的妈妈是个女神。可是,不管我怎么思念,却都不能见到她。现在我明白了,大漠就是我的家,也是我的妈妈,我必须热爱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

    “说的太好了,兄弟,大漠是我们的家,也是我们共同的母亲,我们都必须爱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阿都•;旺说。

    “但愿通过我们的努力,她变得漂亮起来。”洛奇说。

    “我想一定会的,另外,我希望我能联络大漠里的其他力量,在暗中帮助你们。”圣地之婴说。

    “正如你刚才所做的,这也正是我们所需要的。”阿都•;旺说。

    “我敢打赌,”圣地之婴站起来,眼看着遥远的东方说,“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能像东方的皇帝一样,成为大漠的主宰。”

    “皇帝?哦,不!”阿都•;旺像是听到了一种疾病的名称,“如果这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那我们宁可现在就砍去我们的双腿,也不愿再向前迈进一步。”

    “为什么呢?成为皇帝不好玩吗?”圣地之婴问。

    “皇帝总是杀人,我们才不要呢。”阿都•;旺说。

    “那你们想怎样?”圣地之婴问。

    “我希望我们能永远的在一起,彼此关怀和爱护,过自由自在的生活。”阿都•;旺说。

    圣地之婴陷入了沉默,也许他正在想自己以前的一些想法是多么的愚蠢,也许对于未来,他该有新的追求。过了一会,他把剑插入剑鞘,拾起地上的斗篷披在身上,说:

    “天就要黑了,我要走了,兄弟们!咱们后会有期!”

    “阿,这就走呀?”游离子说。

    “是的,精灵兄弟,我必须追赶太阳,才能获得能量。”圣地之婴说着,走到游离子跟前,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精灵兄弟,你赶上了好时机,要好好努力,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了。”

    “知道了,圣地大哥,有空常来看我们啊。”游离子说。

    “会的。兄弟们,后会有期。”圣地之婴向孩子们一一作揖道别。

    跟来时一样,一眨眼,圣地之婴就像脱线的陀螺,消失得孩子们的视野以外。

    晚霞照着凤凰坡一如既往的红艳艳,如同给她披上一层喜庆洋洋的轻纱,又如同血染洗过的战场。野牦牛已经将这里弄得一片浪迹,万幸的是,小树仍安然无恙,它枝头上的翠叶在一日之间忽然变得茂盛了。可忠心耿耿的金骆驼在与野牦牛的搏斗中却落了个满身伤痕,当孩子们为它包扎伤口时,它累趴在那里睡着了。

    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野牦牛骨一转眼就被拆改成长剑□□、大刀棍棒,充实着孩子们的游戏生活。头骨则被当成纪念品装饰着他们的屋顶,以壮他们的心志和胆气,据说还可以辟邪。

    野牦牛就像是一个蹩脚的小丑在凤凰坡这个庄重严肃的舞台上兴致勃勃地登台亮相后,又狼狈不堪地被轰下台。它所留下的,除了几样纪念品外,如果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的话,那就是让孩子们开始去想如何防范那些出其不意的敌人了。他们在小树周围挖了几口大陷阱,并用剩余的牛骨头在里面设置了机关,以防偷袭者忽如其来地造访。他们知道,将要在这里登临的,不止有凤凰,还有形形□□居心叵测的恶魔鬼怪。他们绝不能掉以轻心,因为这慢慢长大的梧桐树承载着他们太多的渴望和梦想,也寄托着他们太多的情感,一次次灌溉,一次次凝视,它已经渐渐融合到他们的生命中,成了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大漠里,夏天的脚步总显得迫不及待。和煦的春风拂面未凉,酷热就接踵而来。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凤凰坡都闷热得像蒸笼,常常让人透不过气来。但令人欣慰的是,小树仍在不断地长高长大,不知不觉中,它回报给了孩子们一小片可以纳凉的树阴,正因为这样,这蒸笼里一样的生活暂且还可以忍受。

    一天早上,他们醒来,发现他们精心设置的陷阱已被人踩陷。走上前一看,坑里套着的不是什么野兽鬼怪,而是一个和蔼可亲又可怜巴巴的小老头。他一边表扬孩子们的机关做的好,一边要他们将他救出来,他说他是火烛之神,专程从遥远的昆仑山来拜访他们的。看他满头的白发和一身的飞尘。孩子们警觉的神经松弛了下来。他们把它放了出来。

    “孩子们啦,你们好吗?这该死的太阳还没把你们和你们这该死的树烤死啊,——哦,我是说这真令人高兴了。”尽管被套了一整夜,那老头仍然兴致勃勃,“嚯!这一定是你们栽的梧桐树吧,昨晚我就一直在想,你们是怎么把它栽出来的。看它长得多好啊,你们一定以此为荣吧。嘿!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说过我是火烛之神,而不是什么怪物,火烛之神你们一定听说过吧,要问谁给黑夜带来光明,谁驱走了寒冷的冬天,那就是我火烛之神。”看见孩子们一脸的迷惘,他显得很无奈,“好吧,好吧,就算你们是乡下来的,可也一定听说过伏羲王吧,对!太阳一样的伏羲王!地下的蝼蚁尚且仰慕他的光芒,我们怎么能将他忘却,他多么伟大的人呀!可惜我们不能再见到他。喔!金骆驼!”他像看见老朋友一样走前去抚摸金骆驼,可那憨直的大家伙却厌恶地躲开,弄得他好没面子,“多么善良忠诚的动物啊!它曾经是伏羲王身边唯一的朋友,当然,除了我以外。嗨!说起伟大的伏羲王,我就忍不住伤心。”他潸然欲泣地说,“他本可以活到今天,可他不想。他是不愿在这个恶魔当道的世界上受辱,换句话说,他是为尊严而死的,他用他的死亡换取了伏羲氏家族复兴的机会,也换取了大漠新生的希望,并把他伟大的力量通过永恒不灭、永远坚守正义法则的神杖传承下来。他说他的子孙中有一个叫木藏子的人将继承神杖,同时也继承他未尽的事业。要是我没有猜错,你就是木藏子,而你手里拿着的也绝不是什么烧火用的木棍,而是传说中有着无穷力量的神杖吧,但愿你别拿它使坏。”他走到阿都•;旺跟前,极度谦恭地说,“孩子,不满你说,我在大漠之中观察你很久了。前些日子,我得知你们已顺利到达凤凰坡,就放下身边的事,千里迢迢来看你们来了。我想我来的还真是时候,在你们即将去攻打屠龙氏之前,或许我可以帮你做点什么,就像当年我帮伏羲王一样。”

    “伏羲王的朋友我见多了,你跟他们怎么不一样!”阿都•;旺狐疑地问。

    “这个嘛?哦,对,也许是我在黑夜深处隐居太久,所以显得有点怪僻。”老头说。

    “实话说了吧,不止这样,我越看越觉得你像是屠龙氏的人。”阿都•;旺说。

    “诶!如今这世道做一件好事怎么这么难!不过,孩子,这不怪你,这世道人们受伤害多了,就谁也不相信谁了。”老头从怀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玉烛台,无比惆怅地说,“只是伏羲老友啊,我有愧于你呀!这月光神烛再不能像当年照引你那样照引你的后人走出黑夜。与其让它落入凡人之手,还不如现在我就把它毁了。”他举手正要把烛台摔碎。

    “别!这玉烛真的照引过伏羲王吧?”由于玉烛台,阿都•;旺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

    “关于我做过的好事,我本不想说的,更何况那时多么悲惨的一幕。”老头说。

    孩子们越发的好奇了,都瞪大眼睛,听老头把他们一路上听来的伏羲王的故事续接上。

    “好把,那是个冬天的夜晚,我正在巡游西天,忽然听到漆黑的大漠荒野里传来阵阵狼嚎声,只有在向敌人发起群攻前,狼才会发出这种声音,于是我断定,有人遇到麻烦了。寻着声音的方向,我望见一对夫妇被一群豺狼围困着,年老的丈夫甩着木杖无力地反抗,想突围却开不出路来。在这危急时刻,我点燃了烛火,将那群豺狼赶走,那夫妇两向我道谢时。我才看出原来他们就是从东方逃亡至此的伏羲王一家。对于他们的遭遇,我的敬佩多于同情。伏羲王说神指引他们去往南方,巍巍昆仑将庇护他们家族直到手举神杖的木藏子出现,他们的这个被神祝福过的后代将穿越大漠,履行先祖对神的承诺,同时,也要求神兑现其向他本人许下的诺言。他的顽强令我叹服,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这颗冷酷的心从今往后要为这个伟大的家族而跳动了。我用月光神烛指引他们在黑夜赶路,一直到他们到达昆仑山。伟大的王啊,如果你在天有灵,真该睁开眼睛看看,一切都像你所希望的那样,你的后人木藏子继承了你的神杖,正与他勇敢的朋友们在凤凰坡传播春天的希望,那万恶的屠龙氏正在溅满鲜血的王位上瑟瑟发抖,你所期待的光荣时刻即将到来。为了这一刻,我伸长脖子,睁大眼睛,不知企盼了几个世纪。蒙受你的托付,我将用月光神烛照引这些孩子直到他们凯旋归来。孩子呀,尽管我来迟了,但我还是希望能继续拥有这份荣幸。”

    “这么说,你要吧月光神烛送给我啰?”阿都•;旺问。

    “不!你们这样可爱,现在的妖魔又如此猖狂,为了更好的保护你们,我已经特意为你们精心打造了能量超过月光神烛一千倍的太阳神烛。”老头又从兜里变魔术般地拿出一座金光闪闪的金烛台,用手在上面搓揉几下,灯心处就燃起了金灿灿的火焰,“你们看,这神奇的火焰即便是在白天也能照出魔鬼的真面目,穿透它们的心脏,融化它们手中的兵器,最重要的事它依靠太阳的光芒,只要你们愿意,它就永远不会熄灭。”

    孩子们触摸着金烛台,它是那样的讨人喜爱,以至于他们对这位热情洋溢的古怪老头也开始有了好感。

    “有了这太阳神烛,晚上我们就可以安心睡觉了。”可可奇说。

    “不止这些,”老头看见他们喜欢,更加卖劲了,又将手伸进兜里,仿佛那里有取不尽的宝物。过一会,他还真掏出两颗彩蛋,“你们看,这是我精心育化的鸽子蛋,有人说鸽子是世界上最聪明最温顺的鸟类,我看一点不假,哦,它们简直无所不能,现在为了表达我对你们的钦佩和喜爱之情,我决定也把它们送给你们,喔,你们真是幸运,甚至不用找一只母鸽子来孵化,只需把它们搁在地上,这灼热的阳光就会来充当好妈妈。我想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多两个会飞的朋友,到时候,你们就可以看得更远了。真是羡慕你们啊!好了,你们拿着,从现在开始,它们都属于你们了。”

    小家伙们捧着太阳神灯,抚摩着彩蛋,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老爷爷,你真是太慷慨了,我想我得收回刚才的话,并真诚地向你道谢。”阿都•;旺说。

    “不必了,不满你说,自从受伏羲王托付之后,送灯给你们就成了压在我心头上的最大一桩心愿,今天这心愿总算遂了,因此,我也得感谢你们能接受我的礼物,——哦,对了,说到礼物我差点忘了,我的仙丹还在炉里烧着呢,我看差不多了,我得赶回去,等炼好了我再送来,孩子们,你们就耐心的等着吧,我先告辞了。”小老头说着,就要告辞。

    阿都•;旺送老头走了一段,回来时,一向谨慎的洛奇又对他说出了他的担心:

    “这老头来路不明而且古里古怪的,我怀疑他不是在帮咱们,而是在害咱们。”

    “你又来了,人家一个老人家跑这么远的路来帮我们,容易吗?你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呢?”游离子一边把弄着烛台一边说,“你们快过来看,这多好的神烛啊!还是金子做的呢,哦,这老神仙一定费了不少工夫。”

    “是啊!阿奇,咱们可不能把老烛神好心当成驴肝胃,这样的话,以后没人肯再来帮咱们了啊。”阿都•;旺拍着洛奇的肩膀说。

    “但愿是我多虑了,不过我觉得我们仍应该小心!”洛奇嘴上这么说,心底也暗下决心留意神烛和彩蛋。

    天渐渐黑下来了,孩子们在进屋休息前,把燃着的神烛跟彩蛋一起留在了外面。那神烛真的很神奇,不管风吹多大,它就是不灭。于是孩子们更加迷信它了,正如他们所说的,他们开始睡上了安稳觉。

    可没过几天,守护在外边的金骆驼又将他们从半夜里吵醒,他们以为谁又来破坏了。可出去看时,却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小树依旧安然无恙,神烛也依旧在平静的燃烧,火焰偶尔会跳动两下,但那是风吹的原因。它向无限空间散发出来的光芒使这片消沉的大地充满了温馨,在它那圣洁明净的光晕里,邪恶的魔鬼即使化做飞尘也会暴露无余。可是金骆驼却还在丢了魂似地嘶鸣,它极度恐惧的目光四处搜寻,又用蹄子轻轻地触碰地上的彩蛋,似乎那里面隐藏着可怕的妖魔鬼怪。但孩子们在反复查看之后,却发现它完好无损。看来是一场虚惊,或者哪个不知死活的妖魔来了,又被神烛吓跑,或者被干净利落地烧成了灰烬。睡意正浓的孩子们这样想着,好给继续睡觉找到理由。

    这种情况一连又出现了几天,孩子们警惕的神经渐渐松弛了下来,到最后竟习以为常,他们想当然地以为,既然小树仍安然无恙,那就是金骆驼在大惊小怪,或者它做了噩梦,这老骆驼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岁月,也应该开始做噩梦了。

    洛奇却不这样想,他早就怀疑神烛和彩蛋有问题,而且白天他观察小树时,还发现它的叶枝有枯黄的迹象,于是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但在找出证据之前,他不想武断地下结论,以免又招惹来非议。他决心要拯救梧桐树,顺便给盲目自信的伙伴们上一课,但他只能选择单独行动。

    那天晚上,等别人都睡着后,洛奇偷偷起来,瞪大眼睛,透过石屋的缝隙窥探外边。与瞌睡虫较劲到后半夜,他发现烛光开始剧烈地晃动,周围好象有影子在恍惚闪烁,接着他预料中的一幕出现了:三只火鸡从彩蛋里破壳而出,它们用身上的羽毛从神烛那里引燃火焰后,像是三堆移动的篝火,围在小树旁嘣嘁嘣嘁地跳起舞来,并将热焱煽向小树。

    洛奇这才小声地叫醒大家。孩子们对所看到的一切当然很吃惊,一下子全没了睡意。他们不知道这些火鸡在搞什么名堂。但可以肯定的是,再让它们这么折腾下去,小树准没命。

    金骆驼又叫了,直到这时,孩子们才明白它叫唤的真正用意。他们想跑出去逮住三只火鸡。可当他们来到外面时,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安抚金骆驼冷静下来后,洛奇说他们必须采取行动了。他不等伙伴们做出表态,就径直走过去,二话没说,先是踢飞了彩蛋,接着又摔破了所谓的太阳神烛。彩蛋和神烛都化成了碎片,周围散发出一股腐水的恶臭。

    “嘿!噢!你这一根筋的小老头,瞧你又干了什么!”游离子朝他吼起来。

    洛奇没有争辩,他知道他的这几个童心未泯、心智未全的伙伴舍不得这些华丽奇巧的玩物,但他确信,有一个人会理解他。

    “洛奇做的对,我们差点上了那老狐狸精的当了。”阿都•;旺果然为他说话,“你们想想,如果那神烛和彩蛋真的是神造之物,它们怎么能一摔就破,而且还发出这样的一股恶臭。”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游离子沉思道。

    “要我说,你这脑袋瓜只配撞墙。”山猫说。

    “你的只配当夜壶!”游离子反讥道。

    “别说了!我们都应该感到害臊才对。这次又多亏了洛奇,咱们以后应该多向它学着点,不要老只顾着玩了。现在都回去睡觉吧,今晚我来守夜。”阿都•;旺说。

    “我们都在这里守着吧,反正天也快亮了。”

    这一惊一诈以及随之而来的愤怒和失望,搅得大伙睡意全无。已经多次上当了,而且敌人几乎每次都能得逞,是因为它们太阴险狡猾,还是自己太天真幼稚,如果不是因为贪婪和无知蒙住了自己的双眼,他们也许会像洛奇一样,一下子就可以识破这些狡猾家伙的阴谋。要是不想再来一次,他们真的应该好好反省反省。

    接下来的几天,孩子们发现小树的叶子开始枯黄,以前鲜嫩挺拔的枝条也开始蔫了,树皮像水牛皮一样变得苍黄干裂,哦,它似乎正在枯萎!一定是那几只跳舞的火鸡悄悄地吸干了它的水分,想让它慢慢渴死!可现在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他们既伤心又着急,尝试了各种办法让它重新焕发生机,包括给它浇水,为它搭棚纳凉,甚至给它按摩,就像抢救一个垂死的亲人那样无微不至地照料它。可最后还是无济于事,小树似乎再也不会活过来了。眼看着它一点一点地枯黄,孩子们越发得伤心着急,再这样下去,他们将前功尽弃。

    阿都•;旺只能再次寄希望于神杖。可是,天神并没有给他任何指示。就像他以前祈求跟水有关的事,天神总用沉默回答他。难道这次他们的梦想也将枯死在这平凡无奇却注定与他们无缘的生命之泉里?“不!即便天神连一滴水也不想施与,我也要用我的最后一滴血延续梧桐树的生命。”他这样想着,便对伙伴们说,他们必须依靠自己的努力去寻找到水源。

    河图想了半天,说现在是干旱季节,离这里最近的水源,也要走上好几个月才能到。听它这么说,大家的心又凉了半截。

    一只飞鸟从高空飞过西天,河图幡然记起,在曾经的红河发源之地,有一处不歇之泉,叫泪泉,那儿常年喷发着大漠母亲的泪水,以滋养大漠里最后的生命。阿都•;旺说:

    “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那咱们倒应该去碰碰运气,只是不知到那要多久。”

    “嗯,往返得一天。”河图估算了一会说。

    “还不算太远,如果金骆驼一起去,可能会更快。”山猫说。

    “金骆驼太累了,还是让它歇着吧,再说这路高高低低的,也不适合它走。”阿都•;旺说。

    “对,我敢打赌,它准到不了那里。”河图说。

    “阿图,如果你愿意带路的话,咱们现在就去吧。”阿都•;旺说。

    “可拿什么装水呢?”洛奇说。

    “这海螺壳,我正想试试它到底能装多少水呢。”阿都•;旺说。

    “我当然愿意带你去,可到那里路险匪多,最好多去几个。”河图说。

    “我跟你们一起去,老呆着不动,什么都不长,光长膘。”曾经的无敌旋风伸着懒腰说。

    “那敢情好,我们正需要一个保镖。” 阿都•;旺说。走时,他又叮嘱留守的那几个道,“你们几个可要小心呀,别让坏蛋偷走我们的梧桐树。”

    去泪泉的路比阿都•;旺以前走过的任何路都难走,烈日炎炎、风沙无常他是司空见惯了,自然没有太在意。让他叫苦的是那些无处不在的深沟壁壑,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不得不手脚并用来穿越它们。然而,这一切都还不算什么,真正令他泄气的是,到了传说中的泪泉之地,才发现大漠母亲的泪水早已流干,只有一株小草孤零零地生长在她的泪坟被风沙掩埋后形成的沙丘上面。许多相信这个传说的鸟兽也来这边喝水,但此时它们能做的也只能是望沙兴叹。

    阿都•;旺凝视着小草,艰苦岁月的磨砺使他学会了透过事物的表象来发现其背后的玄机,就拿眼前的这株历尽风沙依然翠绿的小草来说吧,他深信,在它的下面,一定有甘甜的泉水为它涌动。于是,他用双手移开小草,掏出下面的沙土。过了许久,湿润的沙土里果然渗出涓涓细泉,虽然不充沛,但不久也在地下积成一坑。围观的鸟兽们见了,都欢跃着一拥而上,将这细泉慢流畅快地饮啜。阿都•;旺好不容易抢回原先的位置,将海螺壳放入水中。那海螺壳确实能装,咕咕了好一阵子,提出来已是沉甸甸的,而坑里的水也少了一半。

    他们三个欢天喜地地将这来之不易的水带回去,浇灌在小树上面。第二天,小树枝头又开始呈现生机。孩子们重新看到了希望,这希望就像快要熄灭的火焰淋上了燃油,一下子迸得老高,烘焙着孩子们的心似乎从此后再没什么东西可以将它们冷却。

    从那以后,去泪泉去取水成了孩子们一天中除保护小树外最重要的工作。他们每天轮流着去,日复一日,乐此不疲。

    有了泉水的浇灌,小树长势日渐喜人,小黑云已经罩不住它了,相反,它回报给了它的守护者们一片更加广阔的绿荫。

    因为胸腔中跳动着的是勇敢而善良的心,在这个夏天里,他们注定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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