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八大家-欧阳修3 (第2/3页)
是一柄钢叉飞出来,直接就扎到了保守派的心脏部位。他这钢叉一飞出来就好比捅破了一层窗户纸,然后朝臣们纷纷地开始上疏,给皇上上疏,要求改革,就两条,全部是针对吕夷简的:第一,吕夷简多年执政,奉行的是武大郎的哲学,他给皇上推荐的都是不如他的人,以此来证明只有我能行,别人都不行,所以权力在我的手中掌握。第二,吕夷简的哲学是什么呢?把苟且偷安当作稳定,把回避诽谤当作智慧。那么朝臣们都一直认为,吕夷简的这个位置应该让出来。大老虎一旦被赶走,小老虎们就纷纷地败逃。
大家听了半天可能会说这个吕夷简,好像朝政不改革就坏在吕夷简一个人身上。事情其实没那么简单,我跟大家说这个吕夷简也不是个坏人,这人其实挺好的。自从宋仁宗登上皇帝的宝座之后,他就一直做宰相,他在任用官员,维持国内稳定,维持边疆安定方面也做了很大的贡献。说句实在话,范仲淹的重用,跟他还有很大的关系。
他最主要的问题是在什么地方,就是这个人他做宰相的时间太长了,做宰相时间长了之后,他就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关系网。他自己推动不了改革不说,别人要推动改革,那么就会触及到这个庞大的关系网。不是吕夷简本人道德品质败坏,也不是他能力坏,关键是什么呢,由他为首的形成的这样一种陈腐的、不前进的、明哲保身的局面,是不能再维持下去了。这样一来你看在欧阳修的带动下,大家一拥而上。当时吕夷简已经六十六岁了,终于告病告老,辞去了宰相的职务。我们经常说,破字当头,立就在其中了。你不能光破呀,你破完之后还要怎么样呢,别人得看你怎么做。你把旧的规矩破坏了,那新的规矩是什么?你得给我们拿出来,这是恰恰体现一个政治家和一个思想家的核心素质、核心水平的东西。那说白了,当时改革朝政的核心就是要改造官场的风气,要改革吏治。欧阳修给皇上上疏,直接挑明,当时在官场上有四种人是绝对不可用的。第一种人,老迈昏庸,年纪大了,脑子跟不上了,反应比较迟缓,他说这种人万万不可用。第二种人,年老体衰的精力跟不上的,这种人也不能用。第三种是贪赃枉法的,这不用说了。第四种是什么呢,是碌碌无为者。这四种人,他认为就是当时改革的时候首先要拿刀砍掉的四种人,针对性非常鲜明。在范仲淹和欧阳修等人看来,当时的官员,“能政者十无二三,谬政者十有七八”——范仲淹【奏岂择臣僚令举差知州通判】真正有能力的人,十个人里头没有两三个人。真正能把工作做坏了的人,十个人里头有七八个人。这就是当时官场的现状。那么怎么才能改变这种现状呢?欧阳修还是年轻,他当时给皇上出了个主意,觉得这个主意比较好,他出什么主意呀?他说你看,你就从我们现在的官员里边重新地选拔那么二三十位,这二三十个人,任命他们做按察使。什么叫按察使?有点像现在中央派驻到各个地方、省、自治区、直辖市的纪检组的组长。你就派这些人去,这些人去干嘛呢?比方说到了一个省或者到了一个县,把当地所有官员的花名册报上来,就挨着个的去考核他们的业绩,凡是年老多病、又没才能又没政绩的,就给他名字底下划个红杠杠,拿那红笔标出来。还有一种什么呢,是碌碌无为,没有什么特别的工作成效,同时也没有什么特别显著的特色的,在底下拿一个黑笔,给他划一杠杠。碰到那种业绩也不是很突出,但总的来讲还过得去,还做出了一些工作的人,再拿红笔再给他划一个杠杠。就这三种。他说这样一来不就什么事情都弄得很清爽了吗?说你派这二三十个按察使下去,分布在各个省份各个县,然后把他们考核的结果报上来,朝廷根据官员的业绩来进行奖惩。他认为不过一两年之后,吏治就会有根本的变化。大家是不是觉得这有点太简单了,要是天下之事都这么简单的话,那其实根本用不了那么些人,就两三个人就把事情全搞定了。事实证明,几十年来官场形成的奶酪的格局,不可能这么快地就发生改变。首先第一条,按察使到底怎么派,朝廷就打了折扣,宰相府当时发出的命令是什么呢,是各地的转运使,宋代的转运使相当于我们现在的省长,各地的转运使他可以兼任按察使,换句话说我是省长,我兼任我们这个省的纪检小组的组长,然后我负责考核我属下的官员。这样讲,可能他有几个考虑,第一,他不想屋下架屋,再设置更多的官职,避免重复。第二,我作为主管领导,我对我底下的下属比较了解,考核起来方便。但是大家知道这有一个根本的弊端就是它其实就流于一句空话,大家都是多年的同事,我来考核你,那最后肯定说他工作也还是不错的,为人也比较忠厚,各方面的成绩也还是比较突出,这些年来做了大量的工作,表现不错,啪,给打一个红勾。这就是当时宰相府下达的指令,就是由转运使兼任按察使。欧阳修一看这就急了,这哪儿成啊,那不干了,马上上疏皇上,说这样干是绝对不行的,为什么呢?“此等之人自当被劾,岂可更令按察?......不材者既不能举职,材者又不暇尽心,徒见空文,恐无实效。”——欧阳修【论按察官吏第二状】一语道破天机。说什么?很多转运使自己就是按察的对象,就有些省长他自己就不合格,他自己都不合格,他拿上这个册子来考核自己下属?可能下属还有点能力的,让这没能力的一考,全都跟他一模一样了。一个不合格的官员本身就是要被监察的对象、考核的对象,你让他再去考核别的官员,这不是耽误的工夫更大吗?这是第一。第二,转运使里边,各级的地方首长里边有没有有才能的?有。这些有才能的人他忙着治理地方,他没有那个闲暇工夫再去监察和考核官员,所以最后得一结论是庸才没有能力做好按察的工作,干才没有精力和时间做好这项工作,那不就是一纸空文吗?所以欧阳修坚决要求独立地派出纪检小组,独立地派出按察使,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真正落到实处。换句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想把这奶酪的格局根本地改变,需要锋利的刀叉,没有锋利的刀叉飞出来,没有锋利的刀叉叉在这奶酪上,你这奶酪的格局根本无法改变。说别人容易,说自己难。欧阳修先把自己变成一柄锋利的刀叉,他自己就先第一个飞出来,他说你像年老体弱的、体弱多病的,这明摆着的事大家一看都能看见。说你看某某局长今年都六十多了,浑身上下全都是毛病,算了吧,弄个离休退休算了,这是明摆着的事。贪赃枉法的一旦查出来那肯定是国法难容啊。偏偏就这“不材之人”是最难暴露出来的,为什么呢?欧阳修说了,第一,他们是潜伏的危害,这些人能力不大,个性不强,好处没有,坏处又不是很大,你要他干起工作来既不冒头也不落后,明哲保身,但求无过,就好像埋在一块菜地里头,既不是长出来特高的,也不是特低的,你永远都不知道他的特点是什么,这样的人当了一省之长,一省的工作跟着倒退。当了县长,一县的老百姓跟着窝囊。所以他认为这样的人对于朝政是一种根本的危害,是大祸根,第一点。第二,他们是一些无能的贪官,他说怎么还有无能的贪官呢?就是这批人既没胆量也没能力去贪赃枉法,因为他本来能力就不强,他又没坏到那个程度,可你要说好呢,他也没好到哪儿去,所以他只能把自己给保护住,可是对于底下的贪赃枉法的现象,他就是视而不见,甚至是根本就没有能力去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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