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碰撞 (第3/3页)
就在二三十丈外,数百名矛手弩手紧靠营门,排出了一个奇怪的小阵。看上去既非鱼鳞也非偃月,而更像是利于冲锋的锥形锋矢。
锋矢小阵当中厚集两翼单薄,如果在平原上用来防守,必然会遭遇敌军从两侧迂回三面受敌,可谓是死绝之阵。但用在这里,却显得极其精妙。背靠寨墙无后顾之忧,若是振武军沿着斜线攻击两侧,则周围被打散的一组组残兵定然会来个腹背夹击。
最致命的地方在于,李殿臣攻击这股羽林的目的,就是为了驱散有序的抵抗,同时保障振武军的后路。而这个锋矢阵的中心线,恰恰挡在大营门口。凭着手中这点人马,要想凿穿最厚实的部分,谈何容易?眼看天色将明,时间上也绝不容许自己用小刀割肉,步步切分的战法蚕食。
判断出事不可为,李殿臣跳上战马扭转方向,断然下令放弃攻击,自营中斜穿而过,奔往其他营门。
“将军,追么?”注意到振武军忽然退潮般撤走,擎旗校尉张辉凑近许勋,急声问道。
许勋凝视着前方,嘴唇却抿得死紧。良久,他手中的大旗微微一动,遗憾道:“追不得啊,久闻李殿臣进退之疾,管军第一,看来果然如此。我左武卫军并非骑兵,以短击长绝无胜理。算了,扼住了此路,他就必须付出代价强攻其他营门,不割点肉,走不了的。”
***
天光终于大亮,山坡上一片狼藉。李殿臣一来一去的两处营门旁血流成溪,浸得泥土都变了颜色。几处刚刚燃尽的余火,在遍地倒伏的人马尸骸中飘着袅袅黑烟。山风滴溜溜的游荡,带着帷布烧透的焦气四下乱转,时不时还吹来令人作呕的烤肉味。
田恺躺在担架上,每到一处,便痛苦地闭上眼睛。待到望见千余名士卒在坡上挖开数十个大坑,默默将死去的同僚埋葬,他的脸上终于涕泪滂沱。
“我有何面目去见柳公啊!”
听了他颤抖嘶哑的声音,几员随他同行的将领俱都低头不语,好半天才有许勋劝慰道:“大人,事已至此,悔之无益,倒是我军原定计划已落空,今后是进是退,还请大人示下。”
“决不能退!”猛地呼喝一声,田恺牵动了创口,顿时连连咳嗽:“柳……柳公正在攻略广野,若我军一退,则振武军必然直冲城下,前一段的血就算……就算白流了!”
“是,既如此,请大人传下军令,是另择他处还是将此大营重新加固。”
痴望着坡上一根被烧得扭曲变形的旗杆,田恺黯然苦笑,等到胸膛平复,才自嘲道:“遭此挫败,我还有脸指挥全军么?若非我擅自改动柳公的吩咐,泄露了行踪,李殿臣再是悍勇,也不过一瓮中之鳖耳!往日在旁观摩柳公举措,原以为换作我来,虽难以尽肖其能,也可学得**分相像。此次初掌权柄独当一面,才知道战阵之上,错一步便几无翻身余地。”
见他脸上暗淡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几岁,许勋正要再劝,他忽然抬头振声道:“传我将令,即日起由左武卫军副将许勋暂摄羽林统领之职。任何人等胆敢不尊此令,军法从事。”
一片哗然中,他落寞自语:“至于我,还是先回广野向柳公请罪吧。”
***
四月中,柳、管二军战于长宁县北。
初时,管军李殿臣部以弱势之兵夜袭敌营,斩首两千而走。羽林军统领田恺身负重创,遂命左武卫军副将许勋暂代其职。
十七日,羽林残兵万余于九麓坡筑垒五座,扼住大道,静守不攻。
同日,柳江风接闻败讯,旋率虎贲、怯辟围广野四门,昼夜猛攻。更掘地道六条以通城下,引护城河水倒灌而入,土石松弛。
又两日,管禹领军三万五千进至长宁,与李殿臣合,声威大盛。次日,振鼓出其营。
四月二十,两军再战九麓坡。管禹遣锐卒八千,不吝死伤,三日而下四垒,见敌指日可破,军心稍怠。
适其夜,京畿大雨,十步之外不可见人。许勋密调死士两千充作先锋,全军冒雨衔枚,翻沟越障,赤刃进击。至凌晨,复夺壁垒三座,毙伤六千,管军为之沮。
二十六日,广野东门因城基浸水日久,乃崩。柳军鼓噪而入,拔其城。
广野陷落,柳军皆至。管禹知不可敌,乘夜弃长宁,引兵退至伊水,烧北岸舟楫,隔河与敌相望,京师一夕数惊。
然此时,羽林、虎贲、怯辟三军俱疲,无力渡伊水南进,战事稍平。
五月初,从京畿通往西南、怀州、蟠龙峡各地的道路上,驿卒不绝于途。北谅帝国从丁亥年冬天开始的动乱,即将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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