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冲突 (第2/3页)
。偏偏我今日踏进此门,从头到尾竟然没有听见一个人提起他们。难道寻常士卒,生来就只是刀头舔血,黄沙埋骨的苦命人?他们遗下的孤儿寡母,生来就只是草棚贫窟,冻饿无食的饿死鬼?我闷!我闷啊!”
一语甫灭,应声全无,蔡七横转醉眼,扫了一圈。只见厅内众人,有人面带惭色,无以为语,更多的却是不以为然,自顾低头盘弄杯盅。他呆立片刻,心头那股失落浪翻潮涌,不能自抑。苦涩的笑了笑,蔡七再也说不出半句话,重重的跌坐了下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七哥,你和他们说这些,时间错了,地点也错了。”一双有力的手伴着低低的话语搭在了他肩膀上,章扬明亮的双眼似是直射进他的心窝。“佐云!”蔡七浑身一暖,脸色重又显出生气。这时他才留心到,自己这桌上,人人都敬佩地看着他,就连硬挤进来的孙茂,也松了以往上官的高傲。
突然,右首桌上传来一个声音:“蔡什长,哦不,应该叫你蔡校尉才对。”讥讽戏昵的语调里,管阙傲气十足的站了起来。他顿了顿嗓子,像是要让这个称呼停留的更长一些。“才几日不见,蔡校尉突然意气风发啊。不过这种事,原是知州大人考虑,你怎知赵大人没有对措?”这话听来平常,却连消带打,既损了蔡七,又把矛头指向了赵春山,惹得无数目光立时转向了厅中的主桌。
众目睽睽之下,赵春山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可恶。他带着笑意挥挥手,浑若无事的立起身来,脸上平静的不见丝毫波动:“蔡校尉也是一心忠义,可敬可佩,虽然急了一些,总是出于好意。本官原准备酒宴过后,再去安抚百姓,如今看来,未免有些失策了。来来来,蔡校尉,本官这便敬你一杯,切莫以为本官办事拖沓,心中没有父老哦。”一扬脖,他杯中美酒一空,这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争议便被他轻描淡写的敷衍了过去。眼看蔡七也爽快的干了一杯,赵春山拍拍双手,故作兴奋道:“诸位,今日还有一幸事,浣春楼的如嫣姑娘听说本官要办庆功酒,自告奋勇来此助兴。如嫣姑娘琴技天成,意境深远,我等能在这山清水秀之地,抒怀畅饮之时,听绝妙一曲,实为人生快事也。不知诸位可愿与本官共享此佳音?”
“老匹夫,果然狡猾。”眼看旁人都陷入了骚动之中,管阙咬牙切齿,恨意丛生。难得蔡七跳出来做个靶子,本想借机一泄心头嫉火,却没料到赵春山不为所动,几句话便糊弄了事。他还在暗自赌气,厅内已响起婉转的琴声,弦音欢畅欣喜,叮咚悦耳,有劫后余生之乐,含普天同庆之悦,正是一曲[庆重生]。如此应景应时,又能紧扣众人心声的曲调,除了出自如嫣之手,均州更有何人?
曲声悠悠,穿庭过堂,瞬忽没入草木山川之中。有那近窗的食客无意望去,只感到连楼外的青山碧草,都在丝丝雨中活泛起来。听得许久,厅内忽有一声杂音乍起,琴声立断。诸人正愕然间,那如嫣已盈盈推案站起,缓缓行了几步,垂首探腕,自去席上取了杯酒,开口道:“小女子今日献艺,本想以琴为声,一表衷心谢意。只可惜……”
众人屏息相待中,只见她臻首微抬,瞄了一眼满堂宾客,浅笑道:“只可惜各位大人们官威太重,倒压得如嫣乱了方寸,既然这琴弹不下去,小女子只有借着杯中清酒,略表寸心。”如嫣说来谦逊,可谁不明白,她是嫌弃此地鱼龙混杂,不知规矩,生恐委屈了自己心声。
赵春山巍然端坐正中,耳听如嫣一番说辞,屑笑之余倒也生出几分同感。他素知如嫣从不饮酒,本待起身劝阻,却见她手执酒杯原地踌躇了片刻,鼓足勇气漫步行向章扬那桌。赵春山心中一动,竟静默不语,只把眼角余光投向了管阙那边。
小小厅堂,能有几步之遥?等到众人一并回过味来,如嫣已到了桌前。眼见章扬起身相迎,那双黝黑的眼眸毫不避讳的撞了上来,如嫣心中一颤,几乎拿捏不住那小小的酒盅。她低眉垂目,避开章扬的视线,举杯道:“先生当日狷介放肆,有失君子之风。若以此而论,断当不起如嫣这杯酒。然先生为我均州,浴血沙场,别时一诺,果然应证。今日如嫣方知,小节之于大义,实有如萤火之比皓月。”说的这里,她胆气渐壮,不知不觉地抬起头来直视章扬:“先生,小女子特来敬你一杯,一谢你挽危澜于昨日,二愿你长守诺于明朝。”
杯中酒色淡如朝露,如嫣的眼神清似碧水。迎着这般滢然流动的目光,章扬知道自己再脱不出那未知的漩涡。彼时惊艳的不过是容貌琴声,如今更心动于她的巧言谈吐。“如嫣小姐能恕在下鲁莽之过,真教人欣喜难言。这杯酒,在下自然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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