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次“演情侣”的家庭局 (第2/3页)
光里映出天花板的裂纹,碗沿有处细小的缺角,是林晚星十岁时不小心摔的。“快尝尝,阿姨手艺有没有退步?”
林晚星用公筷夹起一块排骨,糖醋汁在灯光下拉出亮晶晶的丝,酸香气息直冲鼻腔,却让她想起半岛酒店那杯泼洒的咖啡,以及江屿衬衫上晕开的深褐色渍。筷子即将入口时,听见身旁的江屿忽然开口:“晚星不爱吃太甜的,”他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指腹蹭过嘴唇时留下一道淡灰印子——那是早上调群青颜料时沾的,纸巾上还留着块淡淡的蓝色,“上次在老上海咖啡馆,她把拿铁里的方糖全挑出来,说像嚼受潮的沙子。”
竹筷猛地停在半空,糖醋汁滴落在桌布的牡丹图案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像一滴墨落在宣纸上,迅速洇开。赵慧芬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嘴角的肌肉微微抽搐,随即用围裙擦着手打圆场:“嗨,女孩子家家怕胖,阿姨下次少放半勺糖!”她夹起一块排骨,却不小心掉在桌上,酱汁溅在指甲盖上的红色美甲上,形成深色的斑点,像朵迷你的花。
“不是怕胖,”江屿接过话头,拿起公筷给林晚星夹了筷清炒芥蓝,菜叶上还沾着未洗尽的水珠,在灯光下像碎钻,水珠滚落在她碗里,发出细微的“嗒”声,“她是觉得甜腻的东西容易让味蕾迟钝,上次我给她带的法式马卡龙,全被她喂了弄堂口那只三花流浪猫,猫吃完还舔了她手背,留下个粉粉的爪印。”
林晚星险些被排骨噎住,胸腔里的糖醋味突然变得刺鼻,她能感觉到母亲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自己身上。她看见母亲的喉头滚动了一下,端起汤碗的手指关节发白,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赵慧芬却眼睛一亮,布满细纹的手突然拍在江屿手背,金戒指磕得他指骨发响,戒指内侧刻着“永结同心”的字样,字体已经被岁月磨得模糊,“哎哟喂,小江跟晚星才认识多久,就把她喜好摸得这么透!不像以前那些相亲对象,连晚星不吃葱姜蒜都记不住,上次还点了葱爆羊肉,辣得她直喝水!”
林晚星赶紧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排骨,瓷筷敲在骨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餐厅里回荡。“妈,你这糖色炒糊了,有点发苦。”又夹了口青菜皱眉,“油也搁多了,腻得慌。”她看见母亲盛汤的手顿在半空,汤勺里的鸽子腿晃了晃,翅尖的细毛还未拔净,汤面上浮着的油花聚成一个心形,慢慢散开。
赵慧芬盛汤的动作顿在半空,汤勺里的鸽子腿晃了晃,翅尖的细毛还未拔净,汤水险些洒出。江屿却忽然放下筷子,从随身帆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油纸边缘磨得发毛,显然被揣了很久,上面还留着块深色的污渍,像是咖啡渍。“我知道晚星口味淡,”他打开纸包,里面是几块用荷叶包着的绿豆糕,荷叶边缘有些破碎,露出里面淡绿色的糕点,糕点上点缀着几粒暗红色的豆沙,像夜空中的星,“这是南翔小笼包店的低糖款,阿姨您尝尝?”
林晚星盯着那包绿豆糕,突然想起上周在老街区调研时,她蹲在南翔店门口吃着刚出锅的绿豆糕,随口说了句“小时候最爱吃这个,现在越做越甜”,当时江屿正蹲在旁边画速写,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赵慧芬看着江屿递过来的点心,眼圈突然有点发红,接过时手指微微颤抖,触到荷叶的微凉,上面还留着江屿掌心的温度,荷叶的清香混着糕点的甜香,弥漫在空气中。“这孩子,还挺有心……”她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喉结滚动着,像是在吞咽什么东西,眼角的细纹里渗出亮晶晶的东西。
席间,赵慧芬的筷子不停往江屿碗里夹菜,红烧肉的油汁滴在他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形成深色的斑点,像幅抽象画。话题从“画一张画能卖多少钱”逐渐变成“画展有没有电视台报道”。当听到江屿说“正在众筹场地租金,还差两万三”时,她夹着红烧鱼的筷子顿在半空,鱼皮在灯光下泛着油光,鱼尾处的鳞片还未刮净,在灯光下闪着银光。“搞艺术是费钱,不像王硕那孩子,在银行上班,旱涝保收……”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淹没在老座钟的滴答声里,那声音像在敲打每个人的心脏。
“妈,”林晚星放下筷子,瓷碗磕在玻璃转盘上发出脆响,转盘边缘有个小缺口,是她小时候玩闹时摔的,缺口处有些许毛刺,“王硕那叫金融诈骗,上次还想拉我买他的『高收益理财』,年化利率18%,一听就是骗子。”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指紧紧攥着筷子,指节泛白。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赵慧芬瞪她一眼,眼线晕开一小片,像水墨在宣纸上洇开,眼角的皱纹里积着岁月的尘埃,“小江啊,缺钱跟阿姨说,阿姨这儿……”她下意识地摸向围裙口袋,那里鼓囊囊的,想必是那个红布包,布料的纹理透过围裙清晰可见。
“妈!”林晚星猛地站起来,椅子腿擦过地板发出刺耳声响,在水泥地上留下白色的划痕,像道闪电,“人家江屿是艺术家,不差钱,就是缺个懂他的策展人。”她故意看向江屿,语气带着演戏般的刻薄,却看见他袖口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串用画笔废杆磨制的手链,其中一根杆身上还刻着“阿伟”两个字,笔画歪扭,像是孩子的笔迹,“对吧,江屿?听说你上次给宠物画肖像,才收五百块,够买颜料吗?”
江屿配合地叹了口气,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纸巾上沾了点酱汁,颜色像极了他画布里的朱砂,“没办法,遇上懂艺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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