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鬃岭镇 (第3/3页)
干涸了。
连生命之源的水井都枯死了,这个镇子,是真的“死”透了。
我重新盖好石板,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镇子中心方向吸引过去。那里,一座比周围建筑都要高大、也更显阴森的建筑轮廓,在逐渐暗淡的天光中显现出来——一座古戏台。
这是我目前最主要去的地方,听司机大哥说,唯一找到的尸体就是在那里,我必须趁着天黑之前到那里检查一下。
今天是中元节,古戏台那里又是核心地区,鬼知道入夜以后会发生什么,保险起见,我还是现在过去检查一下吧。
石板路的“嗒…嗒…”声在死寂中单调地回响,每一步都像敲在空旷的胸腔里,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我朝着镇中心那座阴森的古戏台走去,背包的重量仿佛随着深入而增加,压得肩胛骨生疼。
空气中那股陈腐、霉变、掺杂着无形悲伤的怪味愈发浓烈,沉甸甸地粘在喉咙深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滞涩感。
街道两旁的建筑投下越来越长的阴影,如同巨兽匍匐,张着黑洞洞的嘴。
那些破碎的窗户,在渐暗的天光下,似乎不再是空洞,反而像有无数双眼睛在阴影里窥视,冰冷而充满恶意。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锤柄,冰凉的触感是此刻唯一的锚点,提醒我还存在于这个诡异的世界。
司机老哥那句“邪门”的警告,还有手机瞬间失效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在心底不断啃噬。
“冷静点,就是一座废弃的戏台…”我低声自语,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瞬间被无边的寂静吞没,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这死寂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胁,它拒绝任何属于活物的声音。
绕过几栋半塌的房屋,镇中心的小广场豁然出现在眼前。广场地面铺着同样坑洼不平的青石板,缝隙里滋生的杂草更高、更枯黄。
广场中央,那座戏台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棺椁,矗立在愈发稀薄的天光里。
戏台比我预想的更为高大、也更为破败。它由巨大的木柱和青石台基支撑,飞檐斗拱依稀可见昔日的繁复雕花,但此刻,那些雕花的木构件大多腐朽断裂,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骨架。
檐角的镇脊兽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光秃秃的、指向灰暗天空的尖角,带着一种不祥的锐利。
整个戏台笼罩在一层厚厚的、灰扑扑的尘埃之下,像被时间遗忘的裹尸布。
台基前方的空地上,散落着几把破烂不堪、只剩框架的长条木椅,还有翻倒的竹筐、碎裂的瓦罐,一片狼藉。
但我的目光瞬间被戏台本身牢牢攫住。
台口两侧原本悬挂帷幕的横梁上,此刻空空荡荡。然而,在台口正中央,赫然悬吊着两个东西——是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