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探秘阴司第二殿 (第3/3页)
然钻出无数苍白的手,指甲漆黑如鸦羽,抓他裤脚时带起的冷风,比乾陵地宫里的阴河还凉。
他想跑,可双腿像灌了铅,只能一步步往前蹭,直到转过街角——
一座足有三层楼高的青铜柱立在空地中央。
铜柱表面爬满扭曲的龙纹,每条龙的眼睛都是燃烧的赤焰,龙嘴里喷吐着橙红的火舌,将整根铜柱烧得通红。
更骇人的是铜柱上贴着的影子:有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有扎着羊角辫的少女,有佝偻的老妇,他们的后背紧贴铜柱,皮肤被烧得滋滋冒油,焦黑的表皮翻卷着脱落,露出下面猩红的肌肉;可不过眨眼工夫,焦皮又重新生长出来,肌肉愈合如初,然后再次被火龙舔舐、灼烧、剥落——如此循环往复,永无止境。
"啊!"李宝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脚边的石墩。
石墩滚出去两步,撞在一个正在受刑的少女影子腿上。
那影子突然转头,李宝这才发现她的脸和顾影有七分相似——不是顾影,是顾影大学时的室友小周!
他想起来了,三年前小周被校园霸凌时,顾影哭着求他帮忙找辅导员,可他当时忙着准备考研,只说了句"这种事学校会处理"。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李宝的声音在发抖。
他看见小周的嘴唇在动,凑近了才听清,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不是我传的谣言,不是我..."可火龙听不懂人话,只知道一遍又一遍舔过她的后颈。
白无常的长舌突然缠上他手腕,将他拽到铜柱十步外:"她在阳间被人造谣毁了清誉,气不过跳了楼。"白无常的声音里没了之前的笑意,"可她不知道,传谣言的人早就在这铜柱上受了百年火刑——你看。"他抬舌指向铜柱顶端,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正被火龙咬住喉咙,"这是当年那个造谣的校董儿子,他说'女学生哭穷就是想讹钱',现在每道火舌都在替小周问他:'是你说的吗?
是你说的吗?
'"
李宝的眼泪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血花。
他终于明白秦广王说的"因果"是什么了——小周的死是果,校董儿子的恶是因;可小周的执念又成了新的因,让她的魂魄困在阳间不得超生。
他摸出兜里的水果糖,糖纸已经被汗浸透,可糖块还是硬邦邦的,像颗小小的、不肯融化的善。
"别看了。"黑无常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伸手要替他合上眼。
李宝却摇头,咬着牙继续看——那个校董儿子的焦皮又剥落了一层,露出白森森的肋骨;小周的影子还在重复"不是我",可她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弱,像是要被火龙的嘶吼吞没。
"地狱由心造..."李宝喃喃重复着,突然想起《金刚经》里的"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
原来佛说的"心",不只是善念,更是每个起心动念里藏着的因果。
他望着铜柱上的影子,终于明白为什么乾陵的机关能困住盗墓贼——阳间的律法或许有疏漏,可人心的秤砣,从来不会偏。
"该走了。"白无常的竹板声再次响起,这次带了丝催促。
李宝抬头,看见恶念街的屋檐下飘起了黑雾,正缓缓吞噬那些受刑的影子。
他最后看了眼铜柱,火龙突然发出一声嘶吼,喷出的火舌几乎要舔到他鼻尖——可那火舌穿过他身体时,他只觉得一阵温热,像顾影怀孕时贴在他肚子上的手。
"前面还有铁床狱。"黑无常转身往街尾走,官靴声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那刑罚比这火龙更狠,你可见过活人被绑在烧红的铁床上?"
李宝抹了把脸,跟着往前挪步。
他不知道铁床狱里等着他的是什么,不知道阴阳二气镜还会照出多少因果,但他知道——等回到阳间,他要做的不只是找黄玉,还要去小周家的小区,给她父母送一箱水果糖。
就像顾影常说的:"有些债,活着的人得替死人还。"
恶念街的风突然大了,卷起地上的黑虫往他们身后涌。
李宝望着街角逐渐模糊的铜柱,听见白无常在前面说:"铁床狱的刑具刚烧红,你且看仔细了——"
话音未落,前方的黑雾突然裂开条缝,露出半截泛着幽蓝的铁床。
李宝的脚步顿住,喉咙发紧——那铁床上的锁链正在"哗啦啦"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急不可耐地要挣脱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