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辽东磐石,静待风云 (第2/3页)
容置疑的关切。他扶着周明在旁边的胡床上坐下,转身倒了杯温热的白水(周明不喜汉末浑浊的煮茶),递到周明手中。
“根基……”周明握着温热的陶杯,汲取着那点微不足道的暖意,苦笑着看向高顺,“伯平(高顺字),你说,这辽东的根基,到底是什么?是这堆永远算不完的账册?是城外那数万张嗷嗷待哺的嘴?还是工坊里那些日夜不熄的炉火?”
高顺沉默片刻,站得笔直,如同他手中的长戟:“末将愚钝,只知刀兵之事。然末将以为,根基在人。在明公让流民有田可耕、有工可做的活路之心;在匠人得酬养家、钻研技艺的专注之心;在士卒知为何而战、愿效死力的忠勇之心。有此心汇聚,方成磐石。账册、粮秣、炉火,皆为此心之表。”
周明微微一怔,看着高顺那张因风霜和刀疤而显得格外冷硬的脸。这位以治军严酷、沉默寡言著称的将领,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是了,他经历过吕布的刚愎,见识过曹操的权谋,最终选择留在这苦寒的辽东,所求的,恐怕也不仅仅是安身立命。
“好一个‘磐石在人’!”周明眼中疲惫稍褪,露出一丝激赏,“伯平此言,振聋发聩!”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眩晕感,“好!听你的,也听这破系统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高顺!”
“末将在!”
“持我令箭,即刻去工坊区,告诉陈老!他报上来的硝石、硫磺配给,我批了!让他把嘴给我闭上,别再为多要半车煤跟我磨叽三天!但有一样,”周明眼神锐利起来,“让他管好自己徒弟的嘴!火药作坊里,再让我听到半句不该传的闲话,不管是谁的徒弟,一律按细作论处!军法从事!”
“诺!”高顺抱拳领命,动作干脆利落,转身大步流星而去,甲叶铿锵。
周明又看向案头那堆田亩图册,咬了咬牙,在脑海中下令:“系统,启动‘初级流民安置管理模板’,生成‘新垦田春耕最优资源配给方案’,剔除冗余建议,只保留核心执行条目。目标:确保六万亩新垦田开春顺利播种,优先满足高产耐寒粟种和铁制曲辕犁供应。”
【指令确认!‘初级流民安置管理模板’启动……数据筛选中……】
【生成方案概要:1.按屯田点分布及土壤墒情,分配粟种三千石(需从常平仓调拨)。2.调拨铁制曲辕犁头八百具(工坊区三号坊产能需提升15%)。3.组织流民以工代赈,抢修灌溉支渠十七条(需简易水泥三百方)。4.兽医巡回,确保耕牛健康(现存栏耕牛一千二百头,缺口三百)……】
大量条目和数据流涌入周明脑海,虽经系统精简,依旧繁杂无比。
“够了!”周明打断系统,“把这份概要,连同我的印信,立刻送去给田丰!告诉他,细节他全权斟酌,不必事事回禀!我只要结果:开春,六万亩田,必须见绿!”
【指令执行中……信息及印信传输至田丰处……】
系统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做完这一切,周明仿佛被抽干了力气,重重靠回胡床。眩晕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眼皮重若千钧。
“明公!田别驾求见!”亲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周明强打精神:“请。”
门开,一股寒气涌入。田丰大步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深色儒袍,外面罩着一件半旧的羊皮坎肩,胡须眉毛上还挂着未化的冰霜,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他手中拿着一卷刚收到的、墨迹淋漓的黄纸(系统传输的概要),脸色却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冷峻三分。
“明公!”田丰拱手,声音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却依旧字字铿锵,如同冻土下的岩石,“城南流民安置区,三屯七什,什长王二狗,克扣妇孺口粮,证据确凿!按辽东新律《赈灾安置令》第三条,当杖八十,革除什长职,所扣粮秣十倍罚没!然其煽动同乡,言明公以严刑苛待流民,意图聚众闹事!已被在下当场拿下,羁押候审!”
田丰语速极快,条理清晰,眼神锐利如刀,直刺人心。他根本不等周明对刚才送去的春耕方案发表意见,直接抛出了另一个棘手的问题!火炉带来的暖意,似乎瞬间被他身上携带的寒气和他话语中的肃杀驱散了。
周明看着田丰冻得通红的脸颊和胡须上的冰碴,看着他眼中那不容丝毫沙子的刚正,再听着这桩性质恶劣的案件,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刚压下去的疲惫和眩晕感,排山倒海般反扑回来!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压抑的烦躁。
“元皓(田丰字)……”周明的声音有些沙哑,“杖八十?会打死人的。非常之时,可否……从轻?降为杖四十,戴枷示众三日,以儆效尤?”他试图在铁律和人性之间寻找一丝脆弱的平衡。五万流民,人心浮动,重刑之下,恐生大变。
田丰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直视周明!那眼神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悲凉的失望和磐石般的坚定!
“明公!”田丰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堂木拍在寂静的公堂之上,震得炉火都摇曳了一下,“丰入辽东,非为高官厚禄,只为明公当日所言‘法度立,则根基固’!王二狗克扣者,非止口粮,乃妇孺活命之资!此风若开,上行下效,则赈济之粮尽入蠹虫之口!流民所得,唯画饼充饥!届时,活路何在?人心何存?明公欲筑之磐石,根基安在?!”
他一口气说完,胸膛微微起伏,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而不散。他向前一步,将手中那卷春耕概要重重按在周明身前的书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明公欲以仁心治乱世,丰钦佩!然法不容情!今日对蠹虫之仁,即是对数万嗷嗷待哺流民之酷!对辽东法度根基之毁!”田丰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狠狠砸下,“此獠,必须严惩!按律执行!杖八十!若有差池,田丰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律法威严!担保明公所立之‘活路’,不为奸邪所蚀!”
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炉火噼啪作响。
周明靠在胡床上,看着田丰那因激动和寒冷而微微颤抖的身体,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为捍卫心中“道”与“法”而燃烧的火焰,再低头看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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