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丰登(二合一) (第3/3页)
儿抽着鼻子,挤出笑意:“师兄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师兄哪次骗过你。”
王希摸了摸她的脑袋。
旋即,他再次朝师傅师娘深深一揖,转身便在夕阳的余晖下迈开了步子。
待他走远,霍巧儿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不知怎么,她总觉得要过很久很久,才能再见着师兄了。
…
…
当王希随惊鸿班抵达省城时,已是四天后的傍晚了。
丰登市像一块链接新旧时代的拼图。
青砖灰瓦的旧式宅院与钢筋水泥的洋楼犬牙交错,石板路上跑着黄包车,叮叮当当的电车却已沿着铁轨穿行于主干道。
街边商铺挂着褪色的布幡,隔壁玻璃橱窗里却陈列着进口的留声机。穿长衫的账房先生与西装革履的银行职员在茶馆门口擦肩而过,彼此投去微妙的一瞥。
惊鸿班一行戏子倒也没出什么洋相,他们走南闯北,去过的大城市不少。
随行的王希倒觉得很有趣。
左瞧瞧,右看看。
他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反倒惹得花旦江小兰频频发笑。
惊鸿班有三辆马车,驮负着拆卸的舞台布景、彩箱、衣箱、旗靶箱和神龛牙笏等。
这个时代的戏班子,普遍信仰“老郎神”,认为祂能保佑演出平安、戏班兴旺,甚至能护佑演员技艺精进。
所以神龛是重中之重。
无论戏子、乐师、杂役,均以“老郎徒子徒孙”自居。每逢演出前,都将拜一拜,演出后也会拿出一部分收入摆神龛上供奉。
这一路上,王希通过与梅班主闲谈,也了解了不少关于戏班子的内幕。
那牙笏也是关键。
说白了,便是班主定下的当日演出名录,好叫杂役提前备好道具。
一行人穿行在丰登市中。
“希之兄,方才罗渠打听到了,那听雨楼就在中央大街的拐角,前面就到。”
梅言溪坐在马车外座,冲旁边的黑长褂青年道。
“接下来诸位怎么安排?”王希颔首道。“我打算直接在听雨楼住下。”
“太贵了。”梅言溪苦笑。“我这手下一帮子人需要养活,只好找个便宜去处……”
“那我先替梅班主去寻得‘胡先生’,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听雨楼汇合。”
“好。”梅言溪点头。
中央大街。
灰扑扑的柏油路两侧,霓虹灯牌已亮起“大世界舞厅”、“老正兴菜馆”、“刘家当铺”等招牌炫光。
穿高开叉旗袍的舞女倚在二楼窗口吞云吐雾,金丝雀般的笑声碎在卖报童“香烟!香烟!铅门两角!洋门五角!”的吆喝声里。
个别穿学生装的青年们举着“抵制洋货”的纸旗走过,却被路边炸臭豆腐的油烟气熏得皱了眉头。
戏班子一路走过。
终于在大街拐角见着了“听雨楼”。
三层高的朱漆楼阁飞檐翘角,檐下悬着一排青纱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衬得黑底金字的匾额愈发醒目。
楼前青石台阶被往来食客磨得发亮,两侧蹲着两尊石雕貔貅,口中衔着铜钱,爪下按着绣球,憨态可掬。
惊鸿班将王希在这送下便离开。
王希冲梅言溪抱拳,转身踏上台阶。
掀开绣着缠枝莲纹的棉布门帘,里头豁然开朗——大堂摆了十几张八仙桌,桌边围坐着穿长衫的男人,也有三两西装革履的新派人物。
跑堂的伙计肩搭白巾,托着红木食盘在人群中穿梭,高声报着菜名:“松鼠鳜鱼一份,热着上嘞!”
一伙计见王希入店,便赶忙凑上前,舔着脸笑道:“客官住店还是打尖?”
“都有。”王希笑道。
伙计眼前一亮:“好叫客官晓得,咱听雨楼雅间需预定,眼下已满,只有二楼的竹字号普通厢房还空了两间,一元一晚,不含餐点。”
好贵。
王希暗道。
难怪梅言溪一听他要住酒楼,脸色都变了。
“先住三晚。”王希掏出五块银元递去。“另外帮我来点吃喝,看着上就行。”
“好嘞客官。”伙计收了钱,就准备去忙活。
王希叫住了他,试探问道:“诶对了,我听说你们这有位姓胡的说书先生?”
“啊。”伙计停下脚步。“您是说胡郎先生呀,他今个不在,呃……连着好几日都没来了。”
“原来如此。”王希道。
与「归隐预览」里推演的一样,胡先生离开了听雨楼,暂不知去向。
他只好再想办法。
片刻后。
用过餐,王希上楼寻自己的厢房。
很快他就在走廊角落里,找到了刻有“竹乙”二字木牌的房间。
推门进去,是非常老式的厢房,不过倒也干净整洁。
王希放下行囊,坐在床沿思索着怎么才能找到那位胡郎先生。
‘在推演里,我会在这里遇见一条美女蛇,她似乎和胡郎先生有些关联……’
他心想,干脆就等这条蛇到来。
这一等便是三天。
夜里。
咯吱——
窗户被推开了一条细缝。
旋即,一条细小的身影钻了进来,落地后稍作停留,便爬上了床,一头扎进被窝里。
这蛇刚进去,就被一只手给逮住。
旋即便听:“这位小姐,你有些不礼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