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信使 (第3/3页)
一旦拆包,后果难以预料。江湖传说中,那京将军是个暴戾成性、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极端恐怖分子,随时都会改变主意。
“顾先生?”宁吉与莲娜恰在此时出现在罗布寺门口。
日光下,莲娜正低着头,轻轻掀起裙裾,跨过高大的桑木门槛。那个动作,令我脑海中闪电般地浮出志摩先生的名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她的头发被窝拉措湖上吹来的轻风拂动,飘然起舞,像电视广告片里最完美、最悦目的洗发水模特,但却又多了一份不言自贵的冷傲。
如果我是摄影师,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一刻牢牢地定格于照相机的镜头之下。实际上,已经有人在这样做了,那中年人飞速地从背包里取出一架美能达相机,将纸包和背包同时丢下,向着莲娜“嚓嚓嚓嚓”连续按下快门。
顾知今突然嗤的一声冷笑:“有好戏看了!”
我懂他的意思,土王公主的身份非常高贵,容不得别人随意拍摄。这人不知道莲娜的身份,以为她只不过是偶然出现的藏族少女,冒冒失失地开拍,只怕会遭来宁吉的重手严惩。
说时迟那时快,莲娜刚刚跨过门槛,宁吉便轻烟一般杀到,右臂狠狠地勒住了中年人的脖子。如果不是顾忌身在中国藏地的话,他一出手就可能要了对方的性命。
“喂,手下留情,这位朋友不是有心冒犯!”我听到那人的颈骨发出咯吱咯吱的恐怖动静,脸孔也霎时胀成了猪肝色。他是给我送资料的,在此地出事,等于是受了我的害。
宁吉不加理睬,肘弯的钳制力仍在缓慢增加,再有几秒钟,那人很可能就要晕过去了。
“停手吧!”我跨上一步,手掌搭上了宁吉的肘尖,食指轻轻一叩,正中他的右臂麻穴,令他不得不立刻放手,不露声色地解了那人的困厄。
宁吉吃了暗亏,狠狠地扭头盯着我,却又不便发作。
“这是中国的西藏,不是印度的北方邦,大家做什么事都得考虑到国情区别,是不是?”我知道他心里不服气,早晚会找机会发作的。
“宁吉先生,有什么事?”顾知今适时地挡在我的面前,帮我解围。
“我们去那边说吧。”我捡起地上的东西,拉住中年人的手,向吉普车那边走。普通游客不懂江湖规矩,很容易招来无谓祸端,而我要做的,就是赶快送他离开罗布寺,免得遭了宁吉的报复。
走到吉普车旁边之后,中年人才缓过劲来,捂着喉结艰难地咳嗽了一阵,苦笑着:“这家伙是什么来路啊,下水这么重,想要我的命吗?”到了这时候,他还没忘了向站在罗布寺台阶上的莲娜张望,眼底深处燃烧着艳羡的火苗。
不得不承认,此刻的莲娜美得像一朵初绽的天山雪莲,纯净幽雅,不食人间烟火似的,令人一望见她,就好像自己从身到心都被净化洗涤过数遍似的,满眼里只看到她,连她身后古老庄严的罗布寺都仿佛不复存在了。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