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你属于国家,也属于我(二合一为盟主续若风加更) (第3/3页)
士。
只是考虑到从著书立说到《历史的天空》,以及震后组织的北美华人和公益组织捐款,没有人会锱铢必较她的国籍。
重要的是身体中流淌的中国红。
“对,记者不是太多,据说重量级媒体都来跟你们较量了。”张纯如像个姐姐上下打量着两个月没见的路宽。
“怎么瘦这么多啦?”
刘伊妃笑道:“你要是前几天看见他才好玩呢,那络腮胡子跟野人一样,今天因为有采访才好好拾掇了。”
张纯如这样的女斗士倒是很少讲什么注意身体的话,只是面带激赏:“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是他的使命!”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从淞沪会战时在太仓任职的祖父开始,张纯如是这么认为的,也是如此践行的。
路宽面色疲惫地笑笑,每一次看到她倍感鼓舞,能够从一个撕碎了人间黑暗的前行者身上获得激励。
“纯如姐,真抱歉这几天都没时间陪你们。”
“这些都是小事,我们等着看明天的表演。”
小刘笑着插话:“我跟纯如姐讲了领证的事,会请她们留到下个月再走的。”
“那太好了。”路宽惊喜道:“我们准备奥运会结束休息一段时间,在北平多待一阵子吧!”
张纯如颔首:“这次来也是准备到国内几个大学访问,到时候我父母和道格拉斯他们会先回去,我留在国内一段时间。”
她的下一步目标就是做中西方文化沟通的桥梁,发挥自己美籍华人双重身份的优势。
说是桥梁,其实更像是单方面的输出。
毕竟从改开开始,国内对于西方是不陌生的,现在是需要让全世界看见、听见我们的身影和声音。
做到了这一步,才能去谈文化话语权的问题。
在国外张纯如有众多学者和学术组织的认可,在国内和华人圈也是值得爱戴的领袖,这从这次捐款的响应情况就可见一斑。
她有着比路宽更加“国际公民”的一面,在跨国文化交流的事务中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
刘伊妃一双凤眼挂在男友身上不舍得离开,试探性地问道:“你今晚不是要回家一趟吗,要么我们先跟你去鸟巢看看行吗?结束跟你一起回去。”
“我有IC卡,纯如姐是火炬手,阿飞是你的安保人员,不违规的!”
路老板莞尔:“走吧,让权力再小小任性一回呗。”
三次彩排全部结束,他也得以回家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从早晨六点开始就要监测天气,一直备战到晚上开幕。
去张合平处签完字,一行人来到鸟巢,这里从昨天最后一次彩排结束就封闭休整。
“小路,我们就不进去了,在看台上看看鸟巢吧,我还是第一次来。”
“也行。”路老板现在顾不得他们,疾步进入会议室。
所有人开幕式条线负责人到齐,就等着他这最后一道发令枪了。
刘领导没有亲自到场,奥组委副主席刘金明列席,见他进门也正色起身:“路宽同志,听你安排工作了。”
“是,请领导多指示。”
路老板也不废话,当仁不让地站到会议桌一边。
其实今天也没什么好讲,该鼓励、激励甚至激将的话都说尽了。
现在就是最后把该强调的点,再不厌其烦地唠叨一遍,让大家魔音贯耳。
“各位,从7月31号以来的三次带妆彩排,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即便有些小疏漏,但总归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如果不是大前天的暴雨导致Led有零星的黑块出现,我想那会是一次完美的演出,非常感谢大家!”
会议室里没有掌声,所有人都神情紧张地看着他,说不清此刻是什么心情。
激动、忐忑、犹疑、担心、害怕、振奋。。。
路老板声音顿了顿:“好,我们下面例行‘点名’。”
他最关心的当然还是Led。
“林工,六万块Led屏最后检修情况如何?”
林颖面色严肃地应答:“B区21-22模块已更换双密封圈加强型接头,C区受潮的47块备用模块全部测试通过,目前整体故障率控制在0.3%以内。”
路宽点头:“威亚系统?”
“全部32组滑轮完成防锈处理,备用钢索强度测试达标,风速过大时的紧急预案已演练三次。”
“通讯保障?”
“全频段干扰屏蔽已测试,备用中继站信号已测试,无人机短波电台全部就位,没有问题!”
焰火燃放、倒计时准备、画卷装置、地面投影、主火炬系统。。。
林林总总10多个大项节目40几个小项,逐一确认无误。
路宽面色稍霁,又转向张一谋:“张导,你给大家讲几句吧。”
老谋子重重地点头,嗓音略有些沙哑:“战友们,兄弟姐妹们,你们基本都是从04、05年开始参与到奥运会事务中来的。”
“但我是从02年,国家申奥成功就开始的。”
张一谋摩挲着手里的保温杯:“雅典的失利、竞标的滑铁卢都没能打倒我,就像做导演的嘴上总会讲戏比天大,我想的是只要能达到目标,让我张一谋取做个垒砖块的师傅都是好的。”
“但同志们,明天我们要向全世界唱的这一出大戏,我想天都没有它大!”
“准备了这么久,就剩这最后一哆嗦了,我和路导恳求大家、希望大家共同携起手来,为国家、为奥运站好这最后一班岗!”
张一谋双手合十向众人致意:“很庆幸能够与大家一路同行,感谢!”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掌声,每个人的眼眶都泛着红,手掌拍得发麻也不曾停下。
那些晒脱皮的脖颈、磨出血泡的虎口、被威亚勒出淤青的锁骨,此刻都化作共振的弦,在掌声里震颤出同一个频率。
奥组委刘金明看到这种场面,心知也不能要求再多,简单做了指示便离开。
各部门领命而去,只剩下二十多个创意小组成员没有走,他们的焦虑恐怕是要持续到最后一刻的。
路宽和张一谋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不能放任大家这么精神内耗下去,现在反复唠叨琢磨已经于事无补,别再把人都逼得崩溃了。
明天才是最后的决战呢!
路老板给老学长使了个眼色,两人来到办公室外,正好刘伊妃等人也到了。
双方几人打过招呼,路宽无奈道:“今天叫大家早点儿歇了吧,我们也都各自回家休息,最后一晚没必要了。”
“说的就是,关键是他们。。。”老谋子一脸苦笑。
刘伊妃突然出声道:“张导,我有个主意。”
少女好奇地指了指不远处的红色庙宇:“刚刚路过那个娘娘庙,我一直听讲好像有说法,带着大家去转转,祈祈福也蛮好的。”
张一谋眼前一亮,一拍路宽的胳膊,两人秘议几句进了会议室。
“各位!”路老板拍了拍巴掌,嘈杂、急切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隔壁的北顶娘娘庙大家听过没?挺灵的,现在反正周围也安保戒严了,咱们去看看吧?”
为了确保翌日开幕式的绝对安全,包括周围的水立方、鸟巢文化中心、北平会展中心等被围成禁入区域,游客们只能远远拍照。
林颖苦笑道:“科学的尽头是玄学是吗?”
张一谋配合着捧哏:“这个事情你们小年轻还不知道,比较早了。”
他讳莫如深道:“04年奥运团队还没真正组建起来的时候,鸟巢和水立方就开始施工了。”
“我们中国人都讲究对称,本来鸟巢和水立方是要以天辰东路对称建设的。”
“按照规划,这座北顶娘娘庙是要拆除的。”
老谋子像个说书先生,一拍大腿:“可就在拆除的那天,出了大事了!”
出主意的刘伊妃反倒听得更加入神,她就是听井甜说过随口一提,没想到这里头还真有门道?
张一谋正色道:“我也就是听说哈,说就在准备拆除的那一天,本是晴朗天空却突然狂风大作,刮起一阵尘卷风,把整个工地吹的一片狼藉,甚至有人受伤严重。”
“那天晚上鸟巢和水立方的施工工地突然断电,断电后周围漆黑一片,唯有北顶娘娘庙内发出光亮。”
马文听得惊奇:“后来呢?”
“后来上面发话了,把鸟巢和水立方往北方迁了一公里,还给北顶庙重新装修了一下,后面的施工就很顺利了。”
刘伊妃听完第一时间睁着大眼睛去看路宽,她至今犹然没有搞清楚,他对地动山摇的预知来自何处。
难道真的有玄学一说?
“不管有没有这一说,大家也都别艮了,雨过天晴,一起去逛一逛松解下心情。”路宽笑着拍了拍巴掌。
“中国人讲遇庙烧香,见佛磕头,总没坏处的。”
马文第一个响应:“那走吧!我早就待不下去了,现在的心情就跟国内孩子第二天高考一样,难熬啊!”
见路宽、张一谋两位总导演都这么说了,大家也都索性起身,鱼贯而出。
周围戒严,导演组一行人步行几分钟就到了北顶娘娘庙。
小刘挽着男友的手臂悄声道:“刚刚张导讲的真的假的?娘娘庙真的这么神吗?”
“是神啊,你要求子啊?”
“我说真的!好奇呀!”
路宽笑着解释道:“这是明朝宣德时皇帝仿照泰山碧霞祠,在老北平的东西南北中立庙守护。”
“据说嘉靖的老妈就是在这里祈福后得子,后来北平人都会在农历四月来烧香礼拜。”
“张导很早就参与奥运建设了,这事儿我不清楚,你就当是真的吧!”
少女可爱地噘着嘴,圆润的嘴唇娇艳欲滴,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是被老谋子唬人的说辞吓住了,还是真的拼到了最后,想要寄托一些希冀在别处,众人踏入北顶娘娘庙庙门,迎面扑来一阵沉檀与陈年香火交织的馥郁,均感觉有些异样的氛围。
青砖墁地的院落里,三百年树龄的侧柏枝桠虬结,将斑驳日影筛成满地铜钱大小的光斑。
正殿前的青铜香炉青烟袅袅,炉身的铭文已被信众摩挲得发亮。
殿内光线幽暗,唯有长明灯在碧霞元君金身像前摇曳,将娘娘慈悲的眉眼映得忽明忽暗。
大家取了香火,面色庄重,动作森严,开始百无禁忌地各自引燃、礼拜、插香。
懂规矩的按规矩来,不懂的一个心诚则灵就可以说服自己,这是国人的可爱之处——
有选择迷信和间歇性迷信。
回归了老本行,路老板自然是神鬼一途的顶级专家了,大殿中无人讲话,刘伊妃好奇地观察着男友的动作。
路宽接过三炷线香,在烛火上引燃时手腕轻转,让火焰均匀舔舐香身。
青烟袅袅升起,他并不急着甩灭火苗,而是等香头自然暗红,这是“养香”。
紧接着左手捧香右手护焰,三炷香举至眉心,对着碧霞元君像郑重三揖。
第一揖腰弯三十度,第二揖四十五度,第三揖几乎与地面平行。
衣摆扫过蒲团前积年的香灰,插香时拇指与食指捏住香根,三炷香在香炉中排成笔直一线,香距恰好能容一枚铜钱通过。
这会儿的小道士端的是虔诚无比。
他也是凡人,在人力穷尽之处,只有不问苍天问鬼神,给自己一些精神抚慰罢了。
何况自己都能穿越到这个世界,又何谈信与不信呢?
娘娘啊,请护佑中华吧!
明天不要下雨,Led不要黑块,卷轴轨道不要卡壳,威亚不要。。。
许是小道士太啰嗦,把碧霞元君娘娘听得心烦,许是她老人家确实搞不懂这许多拗口的怪词——
殿外骤然一阵微风过堂,几炷香越烧越快,很快香灰簌簌落下,在炉中堆成小小的灰白色山丘。
不明所以的路宽下颌线绷紧如弓弦,喉结随默念的祷词轻轻滚动,将素日里的锋芒尽数敛入虔诚的轮廓。
身旁的刘伊妃看得微怔。
见男友示意,她这才有样学样地走了一遍流程,在心里默默祈祷:
娘娘啊,你是中国人的娘娘,求你让奥运会丝滑得像巧克力吧!
再叫路宽前世、今生、后世都只爱我一人!
还有我们的亲友都要身体健康呀!
哦对了还。。。
“茜茜?”路老板轻轻拍了下一脸认真的女友,又示意已经在殿外等待的众人,悄声提醒她:
“你都快求了两分钟了,差不多了,别为难娘娘了。”
刘伊妃可爱地撇撇嘴,微叹了一口气,意犹未尽地最后对着碧霞元君虔诚一拜,两人并肩而出。
大家站在娘娘庙的院落中低声笑谈,似乎心境是闲适了不少。
暮色已悄然漫过朱红的檐角,晚霞如打翻的胭脂盒,将西天染成渐变的橘红,与远处鸟巢钢架上反照的最后一缕金光遥相呼应。
一阵白鸽掠过娘娘庙的琉璃顶,羽翼划破璀璨的夕照,朝着奥林匹克森林公园的方向飞去。
云霞正蜿蜒过鸟巢的钢架,恍若给这座严阵以待的钢铁城池披上了温柔的纱衣。
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但那些未尽的希冀分明写在每双映着霞光的眼睛里。
盼望着,盼望着。。。
8月8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