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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敬终慎始,纪纲就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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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3章 敬终慎始,纪纲就理 (第2/3页)



    彼时众人都以为这厮是回护老上司翁大立,没想到王三锡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过既然如此,那刑部为什么没有出面戳破这层窗户纸?

    法司的卷宗固然不轻易示人,哪怕廷臣索要都要被轻轻挡回来,但不妨碍刑部随意调看。

    若是刑部早早揭破,哪里还有王三锡、徐一忠上蹿下跳的余地?

    藏着掖着也就罢了。

    都拖了两月了,眼见就快石沉大海了,如何又让张居正轻易看了卷宗?卷宗遗失的老本行呢?

    刑部这两位堂官,到底什么心思?

    潘晟正与许国背着身争执,突感后背焦灼,立刻知晓这是无数道目光投来。

    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艰难地回过身来。

    潘晟的目光,扫过王三锡与徐一忠苍白的脸庞,迎上一干同僚饱含质疑的视线,最后落到无悲无喜的张居正身上。

    他抿了抿嘴,缓缓开口:“元辅,翁尚书毕竟有功于国家,部中官吏,多为之恻隐。”

    潘尚书这话一出口,众人立刻便听懂了立场。

    张居正面无表情,静静看着潘晟。

    潘晟也不再掩饰,口中直接求情:“见海公自嘉靖十七年入仕以来,布政山东、巡抚应天,严酷刑法、贼盗匿迹,实有安民之德!”

    “及至隆庆初,黄河既决,淮水复涨,见海公又奔走于河渠,疏浚淮流,救田千顷、活命十万,实有治水之功!”

    “国之重臣,岂以微末之失,便置极刑。”

    他对张居正拱了拱手,转而朝御座上下拜:“刑部以为,荷花案可再审,翁大立不可刑,肺腑之言,伏乞三思。”

    人非草木,不能无情。

    当初潘晟嘉靖二十年得授予翰林编修,协编《大明会典》,恰与早一科的翁大立一个值房。

    在潘晟眼中,翁大立为国辛苦数十载,功勋卓著,少有大漏。

    且不说治水之功,翁大立虽刑罚酷烈,但也因此沉重地打击了不法,拯救世风,功莫大焉,怎么能因为恰好一次严酷错了,就要被皇帝喊打喊杀呢?

    正因为皇帝不留余地,刑部才会上下一心,暗中包庇翁大立。

    为何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呢?难道就不能小惩大诫,给有功之臣一个机会么?

    申时行看见这一幕,扶额不断揉着眉心。

    一桩小案子久久不能决断,原因当然是多方位的。

    看殿内同僚们的神情就知道,同情翁大立的不在少数——大多是嘉靖一朝过来的老臣,难免兔死狐悲。

    尤其翁大立这么多年为国效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还不能抵一死么?

    皇帝年轻气盛,涉案的刑部、大理寺百般阻挠,无关的廷臣默契旁观,内阁已然在两难中里外不是两个月了。

    “唉。”

    一声叹息。

    众人齐齐循声,朝班首的张居正看去。

    张居正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看着下拜的潘晟,有些失望:“刑部怜惜老上司。”

    无数道目光落到潘晟身上。

    潘晟脸色似忧似悲,唯独不以为错,他双手持着笏板,坦然再拜。

    刑部侍郎许国,则是望着房梁,心里盘算着这次背着潘晟调取卷宗,到底走没走对。

    张居正转向王三锡,满脸厌恶:“当年的刑曹执掌大理寺。”

    毒辣的目光剜了王三锡一眼,后者紧紧咬着牙关,下颚肉痣上的须毛似乎都在用力,三五根全部竖了起来。

    但随着四面八方的视线,王三锡终究再撑不住,心虚地别过头去。

    张居正顿了顿。

    最后将目光落到徐一忠身上,喜怒难测:“哪怕都察院也默契噤声。”

    当年办案的五城兵马司,名义上虽属兵部,但在业务上受都察院巡城御史领导。

    副都御使陈吾德,脸色难看地瞪着佥都御史徐一忠。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厮为何自告奋勇,要亲赴兵马司研审荷花案是否有冤。

    徐一忠满脸苦涩,径自出列,伏地不语。

    整个人撅在殿内,官服在身上颤动不已,不知是气氛在震,还是人在抖。

    将人悉数点了一遍后,张居正肃然敛容:“难怪哪怕荷花案的真凶落网,仍不得翻案。”

    “难怪杭州府一案哪怕死者复生,都能以‘虽死者误认,然凶手无误’搪塞过去。”

    “难怪刑部换了这么多尚书,从刘自强、王之诰、张翰,到如今的潘晟,法司竟半点起色也无。”

    “原来……是针扎不漏,水泼不进。”

    好生骇人听闻的八个字!

    殿内群臣勃然变色,对张居正的激烈措辞措手不及。

    潘晟等人更是颤声抗辩:“元辅!我等绝非结党!”

    张居正不做理会,只是感慨不已:“还道陛下让我过问这等小案作甚,本以为是陛下小题大做,不意是我眼界窄了。”

    “陛下不是着我来议荷花案的。”

    说及此处,张居正气质陡然一变,竟是牙关紧咬,一副森然语气扑面而来:“陛下是让我来铲平你们这些山头的!”

    ……

    文华殿的廷议如火如荼。

    首辅勃然大怒,午饭都不让吃了。

    万寿宫的午睡意犹未尽。

    穿戴好后的皇帝,睡眼稀松地磨蹭到万寿宫正殿。

    中书舍人早已换完了班,在殿内等候。

    朱翊钧呵欠连天,撇了一眼王应选:“王卿回来了啊,散朝了?”

    他也没特意去记今天是哪个中书舍人值文华殿,只是午膳时候,魏朝正好提了一句小王被大王教训的事。

    弄得朱翊钧现在看到王应选就觉得喜感。

    你好好一个颜门四人之一,怎么能去湖广给探亲的首相私下汇报中枢的工作呢?

    不像话。

    王应选自然不知道皇帝正在腹诽自己,面上颇有些不满地开口道:“还未散呢,元辅说要议一整天。”

    “也就方才群臣实在饿极,元辅才让廷臣们先分膳,微臣瞅着空挡,便与姚三让换了班。”

    朱翊钧听罢,倒吸一口凉气,好一个工作狂!

    他当然知道自己交办的事情一天肯定议不出个结果,否则也不会传口谕让张居正“后日奏对”了。

    只不过着实没想到,张先生竟然一回朝就直接废寝忘食,加班加点!

    自愧不如啊!

    朱翊钧决定三天之内再也不喊累了。

    皇帝狠狠从榜样身上汲取了短暂的力量,口中还不忘关切正事:“议得如何了?”

    王应选对答如流:“元辅上午主持了廷鞠,先是替荷花翻案,又将近日数起遭受非议的案件,打回刑部,令左侍郎许国重新研审。”

    朱翊钧叹了一口气。

    其他陈年旧案也就罢了,但唯独荷花案,按理来说,他这个皇帝也有责任,死刑复核的名单,得皇帝朱批才行,荷花案是他亲笔朱批的。

    但皇帝深居宫中,不可能真的把每个案子的卷宗、案犯、证据,都亲自看一遍,所谓复核,早已流于形式。

    偏偏这案也不如小白杨案出名,连基本的印象都没有——当然,他并不知道,事实上,荷花案历史上翻案,也并非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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