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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 【一百六十】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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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1 【一百六十】云泥之别 (第3/3页)

这些字句陈霸先当年又为何言辞隐秘,那么久都不肯给她……

    晚日寒鸦,离兮捏着那两个字独坐屋中,她真的看不懂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好似那信还该是有下文的,却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这些而被人焚烧。

    一夜惊心,江南日色如春酿。

    各方人士俱是无法安眠,建康侯安都起兵围攻宫门之时,临川王人马已于城外同陈顼麾下冲突,那原是他亲弟暗中部署,准备待自己顺利继位后再一举平定城中反对派声势,不想他假传圣意,如今无法自圆其说,早已导致朝野上下一片惊怒,更是暗中思量多日,皇上驾崩之事恐怕人尽皆知。

    兵戎剑戟碾碎春风,宫门忽如起来被陈顼下令打开,皇上驾崩立时全城缟素,一日前后已成国丧。

    败马号鸣向天悲。

    彼时陈茜马上扬眉,"这种时候他耗不过便是又怕了,我太过清楚陈顼。"

    韩子高迎头赶上红衣猎猎遥望城门,"侯大哥定是已经于城中起兵拥立临川王继位,所以始兴郡王大势已去……陈茜,城中内外里应外合,这一仗我们定要赢。"

    陈茜微微颔首,只看着韩子高迎风向南,遍野秋霜过尽,血染银光,惊莲扬蹄而起,"上天降祸,皇上壮志未酬身死宫中却被奸人秘不发丧……"

    白雁落云端,一身昭彰的烈红色竟同血色一般震人心肺,他只立于万军之前,"恭迎临川王入城!"

    这样曾经妖异不详的颜色被他穿成了惊心动魄的烈,这样一张模糊性别的妍丽面庞让他扬剑统统化作傲然雄心,那个河边浣手满身血污的孩子到底一手助他走向那大殿之上的龙椅。

    白刃赤血,他和他并肩高处,他誓言立他为后,韩子高攻破城门率先冲入,天姿骄狂,那又如何?

    他站在那里看着他为了自己书下千秋功业,侧身百年,这一次,韩子高,万世之后你我的名字也要书在一处。

    不管百年后是否风云过眼,此生契阔言,帝王霸业不过后人书成沧海一粟,但是,你总是同我在一起的。

    够了。

    鱼龙奔走,旌旗遍野之时临川王打马直冲入建康,身后呐喊震碎河山万里。

    这一生至此已经无憾,竹,你若在天有灵也当安息,我们几人之中,总算有人此生无憾。

    秋迟只与黄昏近。

    他最终同他驰还建康,群臣原是犹豫不决,却在侯安都同韩子高联手拥兵声讨陈顼声势之下恭请临川王入宫。

    高高一方正殿恢弘走向,日暮斜阳,陈顼狂笑不止,只盯着那左右重臣环绕的男人极是疯狂,"陈茜,你不要以为你手握三军兵权就能威胁我放手……先皇病重时日只有我在身前,而你千里之外如何能闻遗诏?"

    陈茜明明站于长阶之下,却连眼角都不愿施舍半分,"郡王既是如此笃定先皇自有诏命,那为何不出示传国玉玺已平众怒?为何数日秘不发丧屠戮宫室?"

    他一字一句依旧说得毫不动怒,却不想那一只畏首畏尾跟在陈顼身后的吴明彻一听这话自知心下理亏,更是大势已去再无转圜余地,宫门四方俱被韩子高一手控制,遥遥一袭红衣烈马部署四方。

    吴明彻颤抖着忽然跪下身去,连带着陈顼身后数人原是誓死效忠之辈纷纷跪倒,竟是噤了声音只向阶下披甲之人俯身长拜。

    陈顼眼看着诸人纷纷倒戈,就连这吴明彻皆是吓得噗通跪倒在地,直向着陈茜叩拜起来,他气极扬剑掷出,"临川王!纵使我毫无凭证,你狼子野心又如何拥兵继位……毕竟你我皆不是先皇亲子,何曾轮得到你!"

    苟延残喘非要争这一口心气。

    侯安都急赶而来,低声回禀王爷形势已经被韩将军控制,话音刚落他眼见郡王冥顽不灵还妄图染指皇位,即刻出口就要怒斥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罪行,却不想陈茜望着亲弟身后逐渐黯淡的天色却突然沉了一口气,摆手示意侯安都先行后退。

    他上前两步,"陈顼,命你的人出宫去,我便不再追究。

    "

    陈顼死死盯着那不过数十步长阶隔开的一切,就如同两个世界一般,日晷之上的时刻一寸一寸游离,百官于陈茜身后待命,而这宫室眼下也是陈茜一手之间,他突然更觉自己像个小丑,明明都是一样的地位,为什么他兄长就可以同自己云泥之别,甚至打从二十年前开始他这个所谓的弟弟就好似被贴上了废物的标签。

    到了如此时候,一日将尽,残阳如血却似是这王朝之上的伤疤,陈顼还是看着他同胞兄长平静无比的说着,就像是劝个傻子,告诫自己让人都撤出去。

    成者为王,那么败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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