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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九十六】独回建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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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7 【九十六】独回建康 (第3/3页)

需他经手,终于控制不住有些烦躁,"我突然觉得叔父当年不该救我。"眼前拿了外袍过来的人一把将衣服甩在了他身上,"不就是手不能动了么,区区一个下毒的卑鄙伎俩能让你难过至此?"

    陈茜叹了口气,"不是,我只是方才突然回想,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韩子高冷冷地给他系上衣带,"你不肯说是谁下的毒,你心里一定自己想过无数遍,你不过是不愿面对而已。"

    陈茜一愣,又过了半刻还是没有再开口,韩子高便稍稍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谁下的毒能让他避讳至此?

    离兮单手命人把早膳拿了进来,不一会儿韩子高率先出来,"太守如何?"

    看看四下退了闲杂的丫头,韩子高摇头,"不好,不能再拖了。"

    "可是……"

    韩子高一把拉着离兮到一方漆柱之后说了三言两语,离兮不断摇头,"这不比往日寝阁之中了,破窗的事情尚还算小事,可如今韩侍卫你这么做实在太冒险。而且……一旦太守知道了……"

    那眉眼清丽得人摆摆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下的决定就一定会去做,他现在只是手没有感觉,就算传信回建康,往来也要数日有余,等不及了。"

    话没说完就听着里边屋子里一阵桌椅的翻倒声响,两个人急匆匆地进去就看着桌子整个掀了过去,陈茜轻轻靠着雕栏上似乎没什么表情,韩子高也不多问,让离兮找人来收拾好了才重又去看他。

    "我想试试罢了,结果手上没有知觉扶不稳,臂力带翻了桌子。"

    韩子高什么都没说一把抱住他。

    陈茜第一次试着想推开他,"你不用安慰我,我也不是一个用安慰来支撑自己的人。"

    "我从来不想安慰你。"

    那人额前的发散开,眉心很清晰的三瓣莲花映在他幽谭一般的眼色之中,韩子高很认真,他面前的人在记忆中都是狂傲不驯的模样,溪畔故意地溅了自己一身血,陈茜从来都不肯放低自己的棱角,如今他的手完全感觉不到自己。

    韩子高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诉陈茜,"你不需要安慰,你只需要记住你自己想要做什么,你曾经许诺过我什么,我十二岁的时候就记得,你说你一定不会输。"

    他俯下身深深地吻他,"我记得。"

    这一次是韩子高抱住他,"你只要还有一点感觉,就好好给我记住,"收紧了手臂,"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陈茜,我还在。"

    夜晚的时候马厩处闪过暗红色的光影,连带着守卫有些警觉,看清了来者却只是低低地打了招呼。

    惊莲似乎觉出了什么,不断地嘶鸣,伸手抚过它的鬓毛算作是安慰,那畜生低低地回转了一下看着人解下了自己的缰绳。

    那一夜好似都有些不安,陈茜虽然手上无力但还是牢牢地用手臂锢着韩子高不放,开春天气回暖,微微开了的窗户缝隙里透出了花叶香气,参杂在怀里的人一贯清凛的气息里让人更加不愿松开。

    陈茜轻轻咬在他肩上,"明日我就让人带信给相国,子高?"

    软软的丝缎翻过身去,低低地应了一声有些不耐一样。

    难得乖顺。

    黎明时分,太守府中角门处被人从内打开了锁,单手的侍女费了一番气力终于开了门,这等事再无法假手他人,她提起裙摆向外看看两个守卫守了一夜困乏无比,突然觉出了动静回过身来却听见了马蹄声,立时开口询问,离兮摇头示意他们小声些,"是韩侍卫接了太守的密令要出府去,这就过来,你们万不要声张。"

    韩子高和离兮都是陈茜身侧之人,自然守卫没什么异议,只不过看着天色未亮,稀薄的晨雾里韩子高牵了惊莲过来,一路上想尽办法让它安分些。

    "这是……只有韩侍卫一人?"

    韩子高并没答话,只让他们不要出声,抬眼向府中扫了一眼最终目光落在了离兮身上,压低声音凑在她耳边说话,"他会一日比一日严重,离兮,现在我和太守都把一切赌在你身上了,你……"

    离兮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心结,空荡荡的右手失去,她兀自抬起袖子来,"离兮以此立誓……"

    韩子高压下她的残手摇头,"不用这样,我只是……"吸了口气,"太守的脾气你也清楚,如果他醒来怪罪无论如何离兮你一定要暂时拦住他,万不要他做什么不利自己的事情,建康之中若不下皇命他一定不能离开会稽。"陈茜一旦怒气上来做出什么来都可能,但是这一次绝不能出岔子。

    不得不承认,这么多隐秘的事情,如果没了离兮确实想不到其他人可以托付。

    离兮颔首,看着这人趁着微凉的残留夜色翻身上马突然担心起来,"让武岐伯跟着回去吧。"

    "不行,绝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很快也许就会连手臂都动不了,这个时侯他身边留下这些可靠的人才更重要。

    惊莲愈发地不安起来,扬起前蹄来刨着,韩子高紧了缰绳就欲离开,离兮低低地唤了声,"若是见了相国,便请明言,离兮今日无法再继续违背心意,毕竟……人总不能为死人而活。"

    韩子高微微笑起,晨风里直教两侧退避的守卫都看得呆住,喃喃地似乎觉出了这个时侯他一个人突然出府去极为不妥,却也不知道如何阻拦,几个人眼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向着出城的方向而去。

    他永远这样,雾气里那红衣却格外地分明,渐行渐远。离兮突然能够真切地理解为什么太守这么多年心心念念不肯忘怀,这个人的禀性浑然天成,明明年纪不大却总是做出让人惊异佩服的事情,顶撞太守,永远都认准了自己想要的,自己想做的不松手,骄傲得怎么也不被驯服。

    也不可能被谁轻易地模仿。

    她想起了一些旧事,黯然落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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