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江南令(三) (第2/3页)
别人杀来自己又得多一个睢园弟子以身躯抵挡换自己平安。不敢掉泪,记忆却是模糊的,似在朦胧的泪光中,磷光片羽,只恍惚记得他们临死的样子。为了这一次联姻,为了这所谓家国天下,江山社稷,这一场死了多少人呢?她不敢数,连低头也不敢去看一看,她骂自己心里怯弱,睢园出来的人俱是经过了殊死格斗拼杀,连这个也不敢看还算睢园弟子?可是,她僵硬了脖子也不敢低一低头。等到印象清晰的时候,只看见满地横尸,血流成河。自己呆怔地坐在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面前尸身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尚自有血液涓涓流出,缓慢地划开,映了一线旖旎的夕阳残光,光点随之流动,只是刺眼得很。自己的脚埋在血水里,红色绣鞋浸透了染红了白袜子。
可是,卫家杀手还是不断地上来,而自己身上所有的武器已经用尽,连珠翠也用来当暗器了。能怎么办呢,她呆呆地看着远处前来的杀手们,能怎么办呢?她握紧了拳头,不能死啊,我不想死呢!她摸了摸袖子里惟有的一颗霹雳弹,使劲一扔,同时扭身跌跌撞撞地跑了。惟有的这么一次,她做了逃兵。她不敢想象睢园知道了会是怎样的情形,她只是不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杀戮。她只顾着逃了,跌跌撞撞地逃至了现在所住的山村。隐了姓名,只要活得安静一生。
可是俊生——可是俊生,容十七妹将牙咬了又咬,到底还是要回去面对么?睢园对于临阵脱逃的人可从来没有手软过啊,自己回去找南家简直是自寻死路。可是,俊生的病实在是——十七妹的心悬在那里,只是透不过气来,像被一根绳子拴住,上上下下不肯停歇。心,像是在那里喘息,回还是不回?
最后一丝云慢慢掩了下去,霞光渐落,天幕沉沉地坠。十七妹伫立良久,点亮蜡烛走到里屋,打开箱子从底层翻出一件衣服来,银丝织就的花纹在微弱的光下似水一样流动,胸口处那一朵代表着睢园的西番花湉湉欲放,点缀的那颗玛瑙像是滴出凝结的血珠。翻过去,可以看见背面用孔雀线绣着睢容二字,遒丽的笔法淡淡渲染着当初,所有在睢园的过往。
十七妹把脸埋在衣服中,睢容,睢容——既然是以睢园为姓,终是要回去的。躲了十来年,终究是躲不过。十年前的懦弱,不管怎样,还是得还回去,老天果然看得明白。
将九儿交给张家婶子暂时照料,容十七妹出了村子翻身上马,直奔长安而去。天气依然料峭寒意不消,洛阳却已是暖意融融,繁花盛开。街上人潮涌动,走在其中倒是久违的感觉,为了躲避睢园事后的追捕,十来年都呆在村里几乎不怎么露面。冷清多年,除了近邻,不曾与外人多接触。如今走在人流中,听着周遭的欢声喧闹,感到一种自由的愉悦充盈全身。
她已经打听好了,南式原领南家子弟兵刚攻下了卫家的西三郡,截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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