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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五百万。”
“什么?!”绑匪先惊后怒,拽住何进的领子咆哮:“你他妈跟我玩阴的。说好一亿,你只带五百万。你他妈一开始就不想给钱是不是?信不信老子跟你同归于尽?!”
“信。我当然信。”何进冷笑:“我信你会杀人灭口。”
绑匪脸皮一下就涨红了,好像被说中心事,却还强辩道:“你胡说什么?!我这个人最讲信用!”
“哼——”何进冷笑,也不硬去戳破,只道:“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这年头还讲不讲道义你我心知肚明。我不把钱带齐,也是留条后路。只要我能平安回去,钱我保证一分不会少你。大家就当交个朋友。以后碰上了是缘分,碰不上是造化。我何进也不会去断别人的财路。”
何进一番话,让绑匪一时无言。想来想去也说不出是他不讲信用还是自己不守道义。只知道今天这钱,恐怕难要。
然后两方就陷入僵持。一方要先给钱再放人,一方要先放人再给钱。绑匪虽然强横,却因为对何进多少有些忌讳,想留条后路,不敢真动大刑威胁。所以谈来谈去,就在先给钱还是先放人的问题上来回,根本没有一点进展。最后绑匪实在熬不住了,让人把两人押走,自己补觉医疗心力交瘁去了。
留给何进两人休息的地方是一间废弃的地下的车库。肮脏潮湿,不见天日。
何进一进来难免皱皱眉,向押他进来的人抱怨:“你们是老鼠吗?只会待在这种地方。”
“你说什么?!”押他们进来的人打着手电筒气乎乎的瞪眼睛,何进忽然转身,阴沉沉的威胁:“我给你们那么多钱,你们是不是也该有点表示?”
“你……想干吗?”顿觉寒毛直竖。
何进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把脸凑近,一副讨债的模样,绝对跟鬼有的比:“衣服给我。”
“呃?”绝对惊吓。
“最多以后我少收你利息。”何进另一只手又拽住了他的后衣领。
“啊?”那人一急拿手电筒一晃何进的脸,就看到一双阴森恐怖的眼睛,当时就跟见了鬼似的,“哇”一声扔了手电筒扭头跑了。却忘了袖子和领子还在别人手里,整个人根本就是从衣服里面出溜出去的,结果衣服就那么留给何进了。
那人一跑出去,外面守着的人就把迫不及待的把门给锁上。好像生怕里面跑出什么野兽一样。
何进捡起手电筒,开始细细观察这个废车库。最后终于确定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便把手电扔给乐明,自己开始翻察他拿到手的衣服。
不愧是何总,这时候都想这虎口夺食,弄件敌人的衣服来刺探敌情。一定是看中了这件衣服有什么有价值的地方……
结果还不等乐明崇拜完,何进已经把那件衣服里外掏了个遍,就摸出来一包烟,还没有打火机。
何进好像对有烟没有火稍稍有些失望,还是随便抽了根烟叼嘴里,捡了个干净点的地方把衣服一铺,又找了个旧轮胎当枕头,把身上的衬衫脱下来挂在旁边铁架子上,竟就那么躺下来了。咬着嘴里的没有火点的香烟,睁着眼睛好像在盘算什么。
不是吧。
没想到何进废了半天力气抢了这件衣服下来就是当褥子,乐明也有点发傻。看何进光着上半身,地下室又阴潮,怕他着凉,就想把他挂在旁边的那件衬衫拿下来给他披上,却听何进喝止。
“别动。”
“啊?”
“我明天还要穿。”
“……”
乐明背对着何进,忍不住笑。
真是个讲究的家伙,是就算临死前,都要先整好袖口,擦亮皮鞋的那种人吧。
转过身,声音又变的小心翼翼,保持一贯不知死活的风格,问:“何总,我睡哪?”
何进瞟他。
这好像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
“随便。”何进淡淡的答,奇迹般的没有吼他。
乐明便在何进旁边坐下来,找了个轮胎,靠着还算舒服。
“何总,对不起……”乐明低下眼睛低声嗫嚅,好像在为刚才没有照何进的吩咐逃跑惭愧。
何进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吩咐:“把手电关了,晃眼。”
“哦,是是。”乐明慌忙把手电关了,室内顿时一片漆黑,花了好大一会儿工夫才能适应。
感觉何进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忽然开口:“你是我秘书,不是我保镖,用不着挡子弹,知道吗?!”
“是……”乐明委屈的回答,并没有委屈的表情。黑暗中转动眼珠,视线对着睡着的何进的方向,虽然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却一直没有移开。何进却好像睡着了。
还是不说吗?乐明牵起嘴角苦笑。他当然知道他不会什么准备工作都没做就学关羽单刀赴会。可却还是什么都没跟他说。要不是他给下面的安排早给他探听了七七八八,他岂不跟没头苍蝇似的被牵着绳子乱撞。什么时候撞死了都不知道。如此守口如瓶,到底是觉得他没用,说了也白说,还是从头至尾,他都没信过他。
黑暗中的笑容愈加无奈。
果然被背叛过,就不会再轻易信人了。不过这是个好习惯。
所以,还是继续保持吧。
在他不在的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何进醒来,眼前还是漆黑一片。也分不清现在是晚上还是早上。感觉身上盖着衣服,何进坐起来,伸手摸过手电打开,就看乐明光着上身蜷缩在一边。
不用想也知道他把唯一的一件衬衫脱给了何进盖,自己就那么睡在了阴冷潮湿的水泥地上。何进打着手电,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错神。
笨蛋!
忍不住骂。
把刚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在地上铺好,把蜷成一团像宠物狗一样的人轻轻拨过来,让他头枕在自己大腿上,把从自己身上取下来的衬衫给他裹紧。关了手电,叼了根没点火的烟又开始沉思。
乐明好像一直没有醒。直到何进把他的头放上自己的腿,他才动了动身子,安静了一会,忽然把头更深的埋到何进小腹,伸出两只手抱住了何进的腰。
如果何进这时能看得到,就会看见乐明深埋进他身体里的眼睛是睁着的,清醒明亮。
对乐明的动作,何进只当做睡梦中的自然反应,并没有往心里去。倒是因为乐明这样侧躺的姿势,让他习惯性的把手放上他的头发,无意识的抚摸。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胆小怕事,却总是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为他挡刀挡抢,睡着时会给他披衣服的人,让他不经意的开始习惯,开始牵挂,甚至把回护他周全当成了自己的责任。虽然厌恶他的懦弱,但每当看到他低首垂眉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会勾起他的同情心。而他几次让人刮目的见义勇为,的确让他多少感受震撼,甚至一刹那的感动。连他自己也感觉到了,对这个人产生了一些从没有想过会产生的感情。不是友情,不是爱情,也不是同情,只是一些感情。一些能让他在他心里占据一个角落的东西。
也许还是他保护欲太强的问题。何进不得不再次反省。
那是一个不眠之夜,躺着的和坐着的都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思考。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思考人生该怎么过,思考自己的心到底将去往何处。
许是地下室太过阴冷,许是脑海中浮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乐明抱着何进的手好像一直在不断的收紧。额头抵紧他的身体,呼吸一下下变的炽热。有好几次何进都感觉他好像要爬上来吻他似的,因而忍不住微微的低下了头。
但最后,谁也没有动。
不敢?不想?抑或不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和冲动?
一次攸关生死的冒险,竟然让两个原本应该各行其路的人偏离了既定的轨道,开始不自觉的吸引靠拢。在看不清对方眼睛的地方,反而更看清了自己的心,却更加无法承认。因为他们要走的路早已设定清楚,不能退回去重来,也不能随便转弯,因为牵扯的人太多,因为顾虑重重,命运早已给他们安排好了归宿,任何细小的改动都会导致无法收拾的混乱。
所以,平行线就是平行线,就算因为吸引而靠近,最终也仍是平行线。
黑暗中心悸于彼此体温的人,就算听觉感觉变的异常灵敏,也非常一致忽略掉了对方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