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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可以锦衣玉食,就算他可以盛气凌人,就算他去了他梦想已久的巴黎,甚至整个欧洲,他还是不开心。
站在巴黎的塞纳河畔,看远处迷人的夜色,他终于明白,没有了他在身边,再美的风景也会乏味。没有他在身边,就算他达成了他所有的梦想,剩下的也只有空虚。才发现,那个最大的梦想,他早就达成了却不自知。
他后悔了。
真真切切的后悔了。
于是,他开始策划回到他身边的计划。
他竟然没有愧疚。他竟然只有遗憾没有愧疚。
那就是他的本性。自私任性,不管别人死活只顾自己开心,没有同情心的混蛋。
他竟然再次出现在那个人面前,给他钱说让他跟他走,他以为他可以给他更好的生活。
结果可想而知。他被扔出了门。
虽然惊奇,他却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因为他从没想过他会生他的气,他会不要他。所以他不间断的开始骚扰他,哭叫认错,用老一套想让他心软。他以为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像以前一样无奈的叹气,握住他的手。
可他错了。他这次伤他伤的真的太深。以至于他非但不打算原谅他,甚至还开始报复。
他花了三年时间搞起一个公司,又花了一年时间布置准备,最后利用他对他的信任,和陆氏签下了合作生产的巨额合同。
整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圈套。
合同有陷阱,计划有问题,合作本就是危机重重。他却因为是他拿过来的,所以看都不看的就签了。等到他姓陆的父亲察觉事情不对,一切都已经晚了。何进竟然一心要害到他们倾家荡产。
结果就因为这件事,父亲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世了。而陆氏也遭受重创,要不是他父亲在国外开公司的大儿子援手,三代人的基业差点就毁于一旦。而他自己因为受打击太大,精神一度失常。就算后来好容易恢复过来,性情也与以前大不相同,变的更加暴戾,易于激动。
他恨他。
不是恨他害死父亲,害了陆家。而是恨他骗他。
他竟然利用他的信任,他的天真骗了他。
虽然他嘴上一直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确是为了这个理由恨他,恨了他整整两年。
发了誓要报仇,却折磨的自己快要发疯。
每次他想报复,就会想起是自己先背叛而一瞬间心怯。
他想原谅,当什么也没发生,却又记起父亲病床上灰白的脸和他欺骗他时冷漠冰冻的眼神,像每晚都从坟墓爬出来的恶灵骚扰他的灵魂。
于是他变的疑神疑鬼,如惊弓之鸟,不再相信任何人,不再亲近任何人。用大吼大叫,大哭大笑排解内心的惊恐和挣扎,掩饰只有他自己感觉得到的动摇。
这两年,他过的很痛苦。想见他又不敢见,见不到他又发疯的想,只好一次次用复仇的借口出现在他面前,让他深沉无波的眼睛再看着他。
看着他痛苦,看着他挣扎,他会不会心软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伸出手,像以前安抚因做恶梦而颤抖的他那样再抱紧他。
可他竟然只是冷漠的看着,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他知道他是累了。想卸下背了二十多年的包袱。
可他也累了啊。累的没有力气再挣扎,累得无法再坚持,累的一但睡着了就不想醒。
要不是那个声音叫他的名字,他真的不想醒。
可在最后时刻,他还是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告诉他,他在那儿。
他还没有放弃他。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放弃他。
那他就应该紧紧抓着他不是吗?
抱着电话,陆行川蜷在床上,放声痛哭,哭的撕心裂肺,惨烈无比。
就算见惯了他发疯的乐明都有点怔住了。
仿佛要把压在心里几年的委屈压抑愧疚不甘全哭出来一样,那声音放纵到刺耳,让听到的人心脏刺痛,一点点缩紧。
不知何时,眼圈开始发红。乐明使劲眨眨眼,轻轻走了出去。
把背倚在墙上,仰起头,听病房里面时轻时重,却一直没有停止的哽咽声,疲惫的闭上眼睛。
折磨完自己又互相折磨,何必又是何苦……
忽然熟悉的气压氤氲着空气弥漫,乐明一睁眼竟然就看见何进站在走廊那头,望着他沉默不语。
也许这个时候他应该卑躬屈膝,恭敬小心的扮演他无能秘书的角色,但不知怎么回事,他只是依然保持他原来的姿势,一只脚还向后抵在墙上,用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望着一样目不转睛望着他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不希望何进进去陆行川的病房。
他甚至搞不清楚他这种泛酸的想法到底是不希望他们谁见到谁。他只知道他已经走到了两个漩涡中间,无论被哪个吸进去都必定尸骨无存。更何况那两个漩涡还在相互影响,大有合而为一的趋势,让他看不到其中有一点他可以存在的可能。
从听到那声“对不起”那一秒起,何进就拿起衣服,皱起眉头往医院赶,结果上来医院拐过弯却看见乐明站在那里。
以一种很不符合他风格的姿势站在那里。然而还不等他弄明白那家伙抽什么疯,电话铃就响了。何进接起来只说了一句话脸色就变了,然后连病房过都没过来,就转身走了。
乐明从贴着的墙上站起来,望着他的背影略有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