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一句箴言】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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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两人凭借着银票兄的雄厚财力,总算临走前享受了趟天字房,不用再一人地板一人床、一人被褥一人凉的尴尬了。
夜深人静,床外却忽现鸟儿掠过,在窗棂上投下阴影。此鸟乃是上好的蓝鸽种,夜行无声,一天能飞上十个时辰,想来,会用此信鸽的主人,定是嘱了急事。
说是急事,这信鸽带的便笺上头,却不过十一个字。
——“擅易容,轻功卓绝,或中寒毒。”
颜雅筑半夜梦中,睡得并不踏实,恍然听见窗外鸟儿扑翅的声响,便被吵醒过来。开了窗,果见一只有些狼狈的蓝鸽窜入书房,脚腕上折了圈小小便笺。
不知是旅途太过漫长,还是路途遥远,这便笺卷得不太严实,似乎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他捉过信鸽上下翻腾了半天,却不见它身上有明显伤痕,心里虽然觉得怪异,却也未再多想,动手将便笺拆开阅信。
信上短短十一个字,看得他却是眉头越皱越紧,迫不及待地提笔回信,“切莫妄动,一切以袁姑娘安危为上。伺机。”
眼见面前的这只信鸽已是精疲力尽,他披了外套,亲自去鸽笼中寻找别他信鸽,只怕这消息晚了些:袁宝哪怕是受一丝一毫的伤害,都是叫人心惊的。
夜晚的颜府万籁俱静,四周暗卫得了颜雅筑的令,不到危急时刻并不会轻易现身,他也并未召唤仆人。
眼下,廊上灯烛俱灭,远远看去,只见花苑中湖水反射月光,在面前斑斓摇曳的光影。
颜雅筑不自觉地抚摸了左腕手环,想起一年多前,自己对袁宝许下的诺言。
当时也是如此的清朗月夜,如此万籁俱静,怀中的人儿软玉温香,虽是个叫别人头痛的姑娘,却偏偏在他怀里乖得不可思议。
他对袁宝说“我会护你一辈子。”袁宝虽然嘴上没说,面上的笑,却是高兴得叫人也跟着心生暖意的。
如今这个承诺算是完成了一半,虽然护住了她性命,却也定是伤了她的心。不过若是能找她回来,自己便能想方设法地将她留在身边,以后这“一辈子”的诺言,便也不再是妄语。
夜晚的鸽笼有些视线不清,颜雅筑心中尚在感叹袁宝和他的约定,拐过一个弯,却被面前忽然出现的身影惊住了。
一身白衣,裙裾飘飘荡荡,黑发散开,手里拿了支蜡烛,映得半面苍白似雪,另半面,却是漆黑模糊;仔细看了虽也是个美人,忽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却着实吓人。
对反显然也是被他吓着了,惊呼一声,手中蜡烛便掉在地上,兼且脚下不稳,直挺挺地、便摔入他怀中,被抱了个满怀。
颜雅筑觉得怀中揽住的人清瘦无骨,不似袁宝,抱起来总是软绵绵的,他皱了皱眉,四周黑漆漆,掉在地上的蜡烛很快便熄灭了,怀中人儿似乎带了股清香,隐隐约约被风送入他鼻中。可他心思烦乱,丝毫不觉旖旎情境。
不但不浪漫,反倒眯眼冷声,推开了怀中人,让她自个儿站好,“你怎会在这里?”
此刻该是过了二更天,照理柳云烟早就该睡了,又怎么会出现在鸽笼附近,况且她手中拿了蜡烛,还比自己先了几步到达。有什么事,需要如此紧急地动用信鸽呢。
柳云烟也算是有礼有节的千金大小姐,方才被惊到的慌张经她一整理,此刻已是丝毫也看不出了。她弯腰去捡拾地上半截蜡烛,黑发盖过额头落下,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起身,将蜡烛握好,理了鬓发,这才慢悠悠地回答颜雅筑的问题,“方才我是忽然想到家父素有寒疾,挨不得冷风,这几日虽是春季,可气温却也总上上下下地不甚暖,我担忧他旧疾复发,这便立刻地来写信送出去。”
这番回答着实是不甚妥帖的,可柳云烟却没想到颜雅筑居然会在收到那信笺之后,如此着急地便来回信,她一时不查,居然在这里撞见他,要说心中完全地镇定,却也太难。
当初在暗卫离开洛城的时候,她便多了个心眼,遣人寻了那人过来,几番叮嘱,无非是想从了旁道了解袁宝和颜雅筑的近态。
毕竟颜雅筑防她甚紧,前些日子,自己又自作主张给他寻了个侍寝的丫鬟,他索性就连见了自己,也不搭话了。她只好像个疯子似地偷偷跟在他身边,看他在书房处理公事,看他如画侧颜,看他俊秀双眉,几番蹙起,却都只是为了那袁宝姑娘。
如此安静地旁观,心心念念在他疲倦时送上一蛊热汤,一盏清茶,分明是自己亲手为之,却怕了他不愿接受,而要命丫鬟端上。这样作践自己,当初那个将一干追求者抛在脑后的云烟郡主,真不知已是去了哪里。在她眼中,如今便只有一人,她的夫君,她的相公。
她的矜持和自尊,在这里都是可以抛却一边的,若不是心中有了情意,又怎会甘愿如此?
颜雅筑越是对她冷淡,越是对袁宝担忧痴情、对侍妾冷面恶言,她心中的情意就越是深刻。上瘾似地任凭相公对别他女子的爱恋,钝刀一般割在自己心田。
像是陷入流沙,分明是条必亡的不归路,她却心甘情愿,深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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