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九章 你跟皇帝玩脑筋,皇帝对你诛九族 (第2/3页)
破船,在万历元年的时候,实在是过于破旧了。
周良寅想了想说道:“臣不赞同高攀龙鼓吹战争的观点,他有点逞口舌之利的名家,以蛊惑人心为主业。”
“因为在臣看来,战争这个行为,是权衡利弊后的决策。”
“一味的对外发动不义之战,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在穷兵黩武的路上,越走越远,如胡元那般,失去雄主后,立刻衰亡;一味的忍让,又成了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必要的时候,必须要使用武力解决问题。”
“战争是个极其复杂事儿,绝非高攀龙所说,弱小者就活该被灭亡,被瓜分。”
“老挝也很弱小,但老挝就非常恭顺,大明没必要武力征伐,倭国很强,有数十万战国争锋的武士,还有无数的将领,但倭患席卷东南,又席卷朝鲜,再强,它也必须死。”
周良寅反对高攀龙鼓吹战争的理由,是他觉得,发动战争不是以对方强弱为标准,而是是否威胁到大明的安全为标准。
战争的确没有赢家,但不战,一定会输,这就是战争博弈的困局。
大明有高道德,能做好自己,这些番邦小国,他们能做明白自己吗?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东吁内部矛盾重重,莽应里继位后,挑衅大明,对大明发动突然袭击;
安南内部矛盾重重,四大家族不是思考如何解决内部矛盾,而是在反复试探大明的底线;
倭国战国打了一百五十多年,打的天下凋敝,打的没人耕种,打的生灵涂炭,倭国的肉食者们的解决办法是进攻朝鲜,图谋大明。
这些生死危机面前,大明不得不动用武力解决。
所以,是否要战争,绝非高攀龙所说的,以强弱去衡量是否发动战争。
这就是朝中大臣和民间意见篓子的区别,意见篓子可以随便说,随便谈,但朝中大臣们,他们的决策,决定了大明的兴衰荣辱,决定了数十万、数百万家庭的安宁,除了反复权衡之外,还要说服或战胜那些反对者。
所以,朝廷的决策,总是看起来有些僵化,明明问题已经非常严峻了,朝廷才做出了决策。
组织系统越庞大,就会越僵化。
“那周爱卿以为,高攀龙这是不是在倍之?大明连年动武,他觉得只需要推一把,就可以让大明彻底陷入穷兵黩武?”朱翊钧看似平静,问了一个十分令人恐惧的问题。
周良寅感受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杀气,若有若无,周良寅确信,这股杀气绝非他多想了,陛下不是对高攀龙动了杀心,是对一切胆敢倍之的人动了杀心。
周良寅仔细思索了一番,摇头说道:“陛下,臣倒是觉得,还远不到倍之的地步。”
“只不过是南衙和北衙读的书不同,他从一个极端跑到了另外一个极端,就像是很多儒生,总觉得米粮是从货架上长出来的一样,是一种缺少实践的表现,远谈不上倍之。”
倍之,是陛下在长期斗争的过程中,总结出来的斗争手段:反对一个政令的最好办法,不是严词反对,也不是阳奉阴违,而是加倍执行。
这个手段,皇帝曾经不止一次在邸报上明旨告诫群臣:倍之视为谋逆,诛九族。
皇帝说话算话,说满门就满门,说夷三族就夷三族,说诛九族就诛九族。
你跟皇帝玩脑筋,皇帝对你诛九族。
在这个皇帝诛九族合法的年代,皇帝不知道这种手段也就罢了,皇帝知道了,你还要跟皇帝这么玩,那皇帝诛你九族的时候,没有任何人会帮你说话。
在浩浩荡荡的万历维新之间,是可以明确反对皇帝政令的。
陛下崇信责难陈善,你反对的有理有据条理清晰,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是以大明集体利益出发而反对,就可以获得皇帝的礼遇。
比如徐成楚反对《丁亥学制》,他的理由就很充分,皇帝欣然采纳,并且给他升了官;
比如重开西域,石星言作为一方总督,带头跟皇帝对着干,石星言不仅没有威罚,相反还获得了圣眷;
比如吉福总督府的遥远,最终吉福总督府降级;
比如王崇古这个准反贼出身,以文成,仅次于文正的谥号风光大葬;
比如周良寅这个贱儒,还有机会回到文华殿上,回到权力的中枢。
这都代表了皇帝是一个良言嘉纳的明主,万历维新的风气是十分开放的,高攀龙这个高老头,屡战屡败,依旧可以表达自己的观点,甚至引起皇帝的重视。
陛下让人说话,这种环境,还要搞倍之,死有余辜。
“陛下,高攀龙没那个胆子,贱儒都是比较惜命的。”周良寅思索了下,给了另外一个理由,他也是贱儒,贱儒最大的特点是惜命。
贱儒也就当个奸奇,哪有那个勇气冲撞皇帝,不要命了?
“这倒也是。”朱翊钧闻言,为之错愕了一下,才点头说道:“朕会盯着他,他要是蛊惑人心,闹出邪祟之类的乱子来,朕容不得他。”
“陛下圣明。”周良寅俯首说道。
朱翊钧和周良寅说起了正事,主要是讨论了山西发展的情况,周良寅欲言又止,但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山西有煤,但这些煤,都是匠人们冒着生命危险,一点点挖出来的,是不是会因为一些形而上的原因,比如全国一盘棋,比如保障供应等等理由,让山西低价、甚至允许各地打欠条让山西供应煤炭?
“谁在对山西施压?谁在威胁山西?户部借着修驰道的两百万银,对山西施压,要山西低价保证煤炭供应吗?还是其他布政司仗着自己文化教育的优势地位,要求山西?”
“难不成想在大明弄个安史之乱出来?”朱翊钧闻言,语气颇为严厉的说道。
朱翊钧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徐州知府刘顺之面临的难题,保漕运还是保民生。
保漕运对上负责,保民生对下负责,刘顺之前面四任知府选择保漕运,把徐州搞得一团糟。
刘顺之选择保民生,既保住了民生,又保住了漕运。
大明眼下的外部局势,完全没有急迫到要牺牲山西来保证全国发展的地步,万历维新之前,大明在世界范围内仍然是天朝上国,不过稍微有些虚而已。
万历维新之后,是真正的天朝上国!
周良寅莫非也面临了这样的胁迫?还是有人用他的升转威胁他?朱翊钧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
安史之乱爆发的原因,不仅仅是安禄山的野心,还有大唐长期对河北地区的朘剥导致人心向背,安禄山在第一年就死了,安史之乱打了整整八年。
安禄山死,安庆绪上;安庆绪死,史思明上;史思明死,史朝义上;史朝义死后,再没有一个号令群雄之人,在各自的割据头领的带领下,河北人继续抵抗。
这绝不是唐玄宗李隆基信任安禄山惹出来的祸,更不是杨玉环红颜祸水。
如果苛责山西,搞出不下于安史之乱的民变来,那才是因小失大,那才是大明耻辱,朱翊钧恐怕要跟李隆基坐一桌去了。
朱翊钧宁愿跟始皇帝、汉武帝这些暴君坐一桌,也不愿意跟李隆基坐一桌去。
“陛下,没有威胁,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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