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第二执政官·萨巴奥斯】 (第3/3页)
闯入洞穴途中,我观察到狄瓦女祭司在把奴隶扔进一片无形的虚空里头,我从未见过那样的东西。到了洞穴的中心,我发现里面有着一片比刚才还要大上许多的虚无,一动不动地把那些营养不良的奴隶团团围住,他们受人使唤,一刻不停地在那里吹着长笛。
有一个吹笛人难免精疲力竭,瘫倒在地,于是他立即就被人拖离了现场,由另一条倒霉的生灵来接替他的位置。
此等荒谬绝伦之情景,我再也看不下去了,于是,缠斗片刻之后,我将那些狄瓦女祭司囚禁在了关押奴隶的围栏里面。刚刚重获自由的奴隶们大都逃离了此地,但也有一些留下来宣誓效忠于我。
虽然我不愿承认,但我打断的那仪式似乎并没有我心目中那样愚不可及。
今早我注意到主洞穴外边的那无形黑影已开始蔓延,几乎横断了我们离开此地的路径!
当暗影蓦地朝她袭来之时,我的一名顾问未能及时闪躲,下一秒她便没了踪影。
这仪式给狄瓦女祭司带来的愉悦可谓无穷无尽,而且它似乎还能遏住那片虚空的长势,即便只是一会儿的工夫。当我开始将祭司们一个接一个投入那吞噬万物的虚空之时,她们那疯狂的笑声才告一段落。
这样的行为尽管也许太过冲动,却为我争取到了想出解决方案所需的时间。」
奥特拉瓦记录过奴隶的哭喊,记录过自己第一次见到黑球背后星眼之门的恐惧。
它被窥视,也看到了那无边深渊之后的真相。
那不是狄瓦祭祀的召唤物,不是某种“次等神祇”。
它是六大统领之一的投影,是【祂覆盖的无垠】借由某次献祭在物质界形成的临界投影点。
“……音乐,是它的枷锁。”
「黑色的光球,我得以一窥它那岿然不动的漆黑帷幕背后的模样,那一刻我试着移开视线,却发现自己做不到:我越是拼命挣扎,那道界限便越发暧昧模糊。
起初它像是一道门径,通往那浩渺的宇宙太虚,那儿空无一物,唯有杳杳星光点缀其间。
待我凑近一看,那些星子却睁成了虎视眈眈的眼,而它们四周那片绵延起伏的黑暗亦张开无数畸形大口,都发狂地咬着剃刀一般的牙。
刹那间我认识到自己确实是搞错了:这东西,尽管驱动着其行为的力量也许只是本能,却并非蒙昧无知的下等神明。
不,那一瞬间我见着了它的真面目:六大统领之一!
为什么!瞧瞧我都发现了什么,天啊,这是何等的亵渎啊。
盲目痴愚之神、原初混沌之源核、魔神之首、群星之主……
祂和血肉之神存在某种根深蒂固的联系,我发现祂的仆从,外神的仆从,愚昧的恶魔苏丹的居所。
在那里,全能的外神沉睡于无形笛手吟唱的乐声之中,祂位于最后一道大门之后。
人们所能想象到的任何奇怪和超现实的事物,在那个超越逻辑的世界中都有一席之地。
真是让人绝望啊,原来,泰拉那个对信徒有所回应的盲目痴愚之神只是一个……躯壳。
一个群星制造的躯壳,真正的祂一直都在自己的神庭之中。
这个东西……六统领跟祂有关,因为在那盲目痴愚之神的王庭中,在那里,全能的外神沉睡于无形笛手吟唱的乐声之中。
而六统领也一样,它必须无时无刻的听到音乐,不然它会有直往外扩张!
我看见了那东西,外神的仆从!」
在夏修的记忆中,他看见了外神的仆从,那不是人类,也不是兽类,更不是任何一种能够被归类的已知生命体。
它的身躯由无数粘稠的触须构成,如同腐败后仍在搏动的肌腱,层层迭迭地堆迭着,彼此纠缠成一团扭曲的伪形躯体。
每一道触须都隐隐透着透明胶质质感,在黯淡的洞壁反光中反复蠕动。
潮湿,厚重,带着神经末梢本能地探出、缩回的机械痉挛。
正吹奏着一根细长的骨笛,笛声低沉而不稳,像是风从肉体中穿行。
没有节奏,没有旋律,但每一个音节却都渗透骨髓,像是记忆中失落的童谣,又像是死亡前耳畔回响的哀悼。
那不是为了演奏,而是为了存活。
因为一旦笛声停下,什么东西就会苏醒。
「这样子的东西……有数以千亿计,它们在神庭中不眠不休的演奏着,哄睡真正的盲目痴愚之神。
而六统领也一样,它必须听到生灵的演奏。
我必须要重新哄这东西入睡。
而如今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楚,狄瓦的解决方式难以为继,用源源不断的奴隶的生命献祭,根本无法让它安眠。
毫无疑问,我必须想办法把这东西封印起来,从现在起,一直到时间的尽头。
对一名欲肉术士而言,这并非恰当的做法,可我没有多少选择:能供我支配的只有我自己的血肉了。
凭借我在血肉塑造方面的学识,应该可以将统领遏制住,而不必作出更多的牺牲。
我要把自己做成一座“血肉之庙”,然后永恒的演奏下去,来确保永远有人阻止这东西探出头来。
我会向我的追寻者交代一份工作,封印我所知的一切入口。
从那以后,留在这洞穴中的人将共膺我肉体的福佑,与我一同成为永世不眠的守夜人。
此处记载的言语将会成为我最后几段清晰连贯的记忆。
我拒斥狄瓦为少数人牺牲多数人的行径,正如拒斥生命的残酷本性一般。
那是万物内生的尘世造主所具有的真性;
亚恩曾说过:“古往今来,向善而行者永远只有违抗本性这一条路可走。”
若我必须永处黑暗之中,那就以欲肉之道的方式永存下去吧,好让除我之外一切人得见亚恩真正所教导的欲肉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