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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崔中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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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崔中石 (第3/3页)

祭了。”

    我听后放开了他,说:“那你应该去找喇嘛和活佛报仇。而且,我从没听说过献祭要寻仇的。”

    他听了我的话大笑起来:“以前的确没有,不过很快就要有了!你们这些上等人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次仁说着,把刀扔在了地上,他看着我,眼睛像是要冒出火来:“很快,就是和你们这些土司算总账的时候了!”他看着藏地蔚蓝的天,眼睛里闪着泪光:“春天要来了。”

    是的,春天要来了。不过这年春天,许多有颜色的不速之客一齐涌入了土司的领地。听说是红色汉人把白色汉人打败了。在这年春天,我再一次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徐特派员和孙朝忠。徐特派员较之当年苍老了许多,他告诉我们,他因为反对联防军帮着中央军打共/产/党而被明升暗降,成了有职无权的省参议员,而如今又被战争的炮火逼到了老地方。我问他红道和白道他究竟想走哪一条,徐特派员嘿嘿笑着地告诉我,他只想财路畅通,荣华富贵。我听后学着他的样子笑了两声,紧接着却和孙朝忠一样阴沉着脸不再说话。

    这些汉人最初小看我们,想凭着手里的枪取得粮食和肉,我叫人给他们这些口粮。他们吃饱了,又来要酒,要女人。土司也被他们折磨得头痛,他对这些汉人的有色政权还保持着观望态度,但是他的底线不会变,那就是他的江山必须永固。

    这样混乱的时局让我每天每夜都在担心着崔中石的处境。自从他和姑姑姑父离开后就没了音讯,整整五年。如今汉地硝烟四起,战火连天,我却不知道他生活的地方是否太平。我混乱的大脑里的种种设想令自己心乱如麻,不知我和崔中石,究竟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这段混乱的时间里,我的父亲为了平息这些蛮横狡猾的汉人,默许他们在自己领地的边界开设妓院,其他土司也纷纷效仿。这样一来,在街上闹事的汉人少了,但是不幸地,他们带来了更加可怕的东西——传染病。

    很快,那些染上了梅毒的士兵开始整天整夜地躺在四面透风的帐篷里,为了避免这些人死在自己圣洁的领地上,天一下雪,土司只好送些酒菜给他们。

    但是祸不单行,没多久一种新的传染病又在人群中爆发出来。徐特派员带来的军医告诉我们这种病叫猩红热,汉医也叫它“烂喉痧”,可能是从难民带来的小孩身上传播起来的。起初,土司并没有过于重视这些仅仅流传在汉人之间的传染病,但是很快,他的命运就和一向自命不凡的土司开起了玩笑。仅仅十几天后,我一向健康的父亲开始畏寒、发热,他的手臂上长出了红红的皮疹,直到医生确诊了这就是此刻正在汉人中间爆发的猩红热时,我看到他眼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医生告诉他,这种疾病通过呼吸和唾液传播,藏地没有对付这种病的特效药,除非土司和特派员能从已经烽烟四起的的四川省购进足够的抗生素以便控制疫情。

    自从土司得了这病,就被独自一人隔离在官寨的顶层上,我去问了一个军官,他告诉我,这些部队之前储备的抗生素大多在战败转移中遗失了,而现在藏地通往四川的路基本已经被解放军封锁了,我无话可说,但是不想叫自己的土司父亲烂在床上,死在床上。

    官寨的初春和冬季没什么两样,我从官寨牢房里找到了那个曾经想要刺杀我的银匠次仁,让他帮我捎封信给下面的红色军队。

    但是我没想到,当自己再次看到这封信时,它正被那个我最熟悉最思念的人握在手上。而土司也没有想到,这次救他性命的使者不是别人,而是那个他曾费尽心思打算杀死的罂粟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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