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雪里(中) (第2/3页)
子上的纽扣。
我忘记了哭,也不再和雨水争吵,由极度的悲愤转而佩服喜鹊的勇敢和义举,还一边朝上大喊大叫:“别救火!别救火!你们都会烧死的。”可是喜鹊不懂,仍然翻来覆去地扑打,毫不畏缩。可怜天下父母心,人禽皆同啊!
这时,小喜鹊的惨叫声已经听不到了。不大会儿,火势渐弱。窝巢快要烧尽。两只老喜鹊已精疲力竭,浑身瓦蓝的羽毛和洁白的肚皮成了模糊的一片。它们绝望地哀叫着,嘶哑着嗓子,双双停在附近的一根枯枝上,失神地望着即将焚毁的家。它们心碎了,颤抖了,“呀!——”“呀!——”一声声惨叫,像在呼唤自己的孩子,声音是那样凄切,悲哀,催人落泪。我想,如若喜鹊也有思维,此刻,它们当在愤而问天:“我们犯了天条还是人律?竟遭此横祸!”
一阵风吹来,窝巢又蹿出最后一股火苗。一对老喜鹊痛苦地趔趄了一下,霎时间又疯了。它们互相对望了一眼,碰碰嘴,像是临死前的诀别,然后“嘎”地大叫一声,一齐冲向窝巢,“哗啦!”窝巢塌落了,柴棒头伴着灰烬、泥块,一落数丈,都掉了下来。两只老喜鹊再也无力飞起,一同栽下树来,只在地上挣扎着蹬蹬腿,便气绝身亡了。四只小喜鹊也烧得不成样子,蜷曲着散落在地上。一个美好幸福的喜鹊之家,让雨水无端葬送了、毁灭了!
我的心剧烈地悸动了一下,两眼噙满了泪水,扔下书包,直扑死去的喜鹊。这一瞬间,早在翘首以待的纵火者雨水和他的灰毛狗,也一同跑上来。我急红了眼,正感到势孤力单,突然,雪里不知从哪里冲来了,利箭一般,“呜”地叫了一声蹿上来,把雨水撞了个仰八叉。雨水“哎哟”一声摔在地上,我乘机扑了上去。
灰毛狗一见雪里来到,立刻暴叫一声扑上来。此时,人和人,狗和狗,两对儿都厮打在一起了。我知道平日雪里太老实,生怕它吃亏,一边和雨水扭打,一边向另一个战场观望。
喝!雪里好凶猛哟,平日温顺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了。它耸起颈毛,竖起耳朵,一跃而起,迎着灰毛狗扑上去。两条狗都站立着,酷似两个人在打架。雪里个子高大,“呜呀”一声咬住了灰毛狗的头皮,一甩头拉出一嘴血。灰毛狗异样地嚎了一声,凶恶地往上反扑,一嘴利牙全龇出来,连声狂叫。雪里机警地一跃,到了它的侧面,“呜呀”一声又咬住了对方一只耳朵,一带劲,撕下半只来,鲜血淋漓。灰毛狗护疼,招架不住了,扭身就跑。雪里并不轻易放它走,只一蹿又追上去,张嘴咬住它一条后腿,身子一抖,把灰毛狗凌空摔在地上。灰毛狗“嗷”的一声打个滚,夹着尾巴没命地逃窜了,还一边惊恐地叫着:“糟!糟!……”
这时,我已被雨水反压在地上。他下了毒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憋红了脸,一转头,看到雪里从十几步远的地方,像是飞过来一样,跃到我们翻滚的地方,探出前爪,一下子扒住雨水的肩头,带血迹的嘴里,露出殷红的舌头和两排尖利的牙齿,几乎是嘴对嘴地向他脸上喷着腥热:“呜!——”声音低沉而雄浑,具有令人丧胆的威慑力量。雨水吓得“啊哟”一声,脸色刷地白了,赶忙松开手,滚到一旁去,没等我爬起身,就一溜烟逃走了。
我们胜利了,全仗着雪里。此刻,它威武地站在那里,像一个慓悍的卫士,无敌的将军。我来不及去爱抚它,急忙俯下身去,收拾喜鹊的残骸。
我把一对老喜鹊捧在手里,难过极了,心里涌出潮水般的感情。啊,一对老喜鹊,十几年在这里休养生息,繁衔后代,为人间输送了多少对吉祥鸟。可是今天,却这样无辜地死去了,死得这样悲惨,这样壮烈!
我在大杨树底下挖了个坑,把老喜鹊和它们的孩子一同埋葬了,心里怅然若失,坐在那里怔了好久。雪里一直陪伴我,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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