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卖驴(上) (第2/3页)
能力,家家都养了许多羊。人们除了种地,就是放牧。每逢夏秋季节,蓝天之下,风吹草低见牛羊,颇有塞外风光。养羊所得,成了农家生活的重要来源。
上级在这里设了收购站。收购的羊皮、羊毛等农副产品,积攒多了让汽车拉走。可是收购的活羊却不能存留。每日五至七头,上级派汽车不值得,很需要雇个脚力,随收随往县城送。这叫公家运输的一种补充。
按说,脚力挣钱较多,应当好找,其实却不然。一来往县城一趟往返百多里,起五更睡半夜,天天如是,一般人吃不了这个苦;二来庄户日子琐碎,极少有人能脱开家务常年外出;还有条更头疼,这里偏僻,买东西不方便。有人进城,东家要扯几尺布,西家要捎几斤糖,生产队买水泵、化肥等物资,有时也让代捎。一二百户人家的村子,这类事天天都有。干脆,不挣这份钱,也不劳这个神。尤其前几年“大批促大干”的时候,收购站的老脚力孙三老汉,被定为“自发分子”后,更没人敢接这个活了。有力气哪儿不能使!
老脚力孙三被折腾了半年多,那因常年奔波而隐积的风寒症,一下子迸发啦。大病一场后,左腿成了残疾,走起路来光打颤;原本好说好笑的一个老汉,也变得痴痴呆呆。谁见了谁想掉泪。
庄稼地里多了这么个半瘫半痴的老汉,生产并没有上去,收购站和村子里少了这么个脚力和“代办”,却显得处处不方便。收购的活羊不能及时外运,瘦、病、死都来啦,收购站由盈利变成亏损。村里人要买什么东西,以往本可以让孙三老汉在县城代办的,现在却不得不亲自跑一趟,反倒无形中浪费了许多劳力。日子久了,都希望再有一个人干,却又没谁出头。于是又有人把目光投向孙三老汉。意思很明白,不过谁也没出口,怕的是戳痛老人家尚未平复的创伤。
但孙三老汉生就一副热心肠。他从那些期待的目光里,感受到了乡亲们对自己的信任,一颗僵冷的心重新激荡起来。前年春天,政策刚一放宽,他立刻借钱买来大青驴,二次当了脚力。这一下,大伙全乐了。
说真的,孙三老汉重操鞭子,并不是没有顾虑。前几年吃尽苦头,大难不死,现在政策放宽,谁又敢担保这不是一股风呢?但他思之再三,这件事对国家、对大伙、对自己都有益处,不亏心!这才壮着胆子干了两年。两年间,他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拖着一条半瘫的腿,伏天能热个昏,数九能冻个僵,付出比常人多数倍的血汗,终于使日子有了转机。三十岁的儿子说上了媳妇,原准备给儿子换亲的闺女也有了中意的婆家,还筹备扒旧屋盖新房。
正当他踌躇满志、重整家业的时候,最近忽然听传,政策要“收”。天天晚上,都有一些人围在孙三家里闲唠,议题都是:庄稼人啥时候才能清清静静地过日子呢?结果谁也回答不了。当然,这些都是小道消息。至于上级要“收”要“管”的是哪些事,拉脚是否犯禁,孙三老汉并不清楚,也无从判断。因为多年来政策好变,昨天是允许的事,今天也可能会禁止。因此,只这一个“变”字,已使他先有三分惊慌。
那天,又听队长报信,公社将要调来的新书记,正是当年抓他“自发”的县委韩副部长。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事隔数年,如今这位姓韩的领导是否还会干那种“大批促大干”的蠢事,孙三老汉更是无从打听。那次挨批时,有人发言说孙三忘本。老汉不服,韩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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