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离别 (第3/3页)
在联合工业报上给他做出评价的并非是保卫处的老领导李学武,而是集团一把手李主任。
李主任对他的评价非常好,赞许他在边疆办事处上的成绩,以及在销售工作中的成果,这才有了十大青年排行第一的待遇。
当然了,十大青年没有排名,只有先后顺序。只是他名字排第一,就算是份待遇。
赵雅军,去过日本执行培训班保卫任务;韩战是集团在辽东工业区最狠的干部;韩天福是联合医院最好的医生……
如果说十大青年唯一让人说叨的,也许只有技术处技术科副科长周坦了。
不过要说叨,也不能说他的技术不行,更不能说他的成绩不够。因为在履历表上有多处设计成果的标注,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可有一样,他爱人是周苗苗啊。
周苗苗的名声就不用多说了,周坦的履历再耀眼,摆在这个上面也会被人家怀疑。
至于说怀疑什么就不解释了,懂的都懂。要真说起来,背后讲他这十大青年是他爱人睡出来的,怕不是要吐血三升。
不过周坦的性格一向谦逊低调,就算凑巧听到一些闲话也都装没听见。
不是他怂,而是觉得不值得。日子是自己的,闲话是别人的。真要生气惹恼的,他能否认周苗苗的过去吗?
到头来还不是两口子离心离德,让人家看了热闹。
大房子住着,小摩托骑着,还是设计科的副科长,设计处的青年骨干。真掌握着这些条件和能力,谁说什么就说什么去吧。
有关于十大青年的讨论热烈就在于这份荣誉称号的待遇,这些人是要重点培养的。
同十朵金花不同,男同志更有冲劲,更有进步的空间,未来几年很有可能就是这“十大青年”代表集团的干部培养方向。
副科长也好,副处长也罢,三年一届,到时候人家怕不是最低都要副处长了。
所以大家嘴里泛酸,羡慕、嫉妒、恨。
现在大家看报纸上的名字品头论足,或许用不了三年,大家就得叫人家领导了。
同十大青年相比,讨论十朵金花话题的含权量少了一些,不过颜色倒是丰富了许多。
“金花”称号并不是以美貌来进行评比的,否则那集团的活动成什么了。
金花代表了红星钢铁集团女青年干部的优秀品质,以工作成绩来进行评比。
可巧了,这一次评选上来的金花不仅工作成绩突出,普遍样貌也很惹眼。
要说丑的只有一个,营城船舶副总设计师朱超英,她样貌男相,刚毅严肃,看不出一点女性的温柔,工作上也比较较真。
再看其他“金花”,李雪年轻有为,于海棠曾经是“厂花”,上官琪也是大美女。
同朱超英一样留了短发的周瑶还是在保卫处工作呢,可英姿飒爽更有女人味。
其他人如韩雅婷、张松英等等,也都是会打扮的,照片上看起来很是美丽大方。
这倒是引起了一些闲话,也并非是质疑评选依据,而是契合了前段时间那些闲人私下里搞的集团选美结果。
当时众说纷纭,可目标一个个都盯上了文工团那边,都知道那边出美女啊。
就连已经调离文工团的周苗苗也在讨论当中,他们倒是没在意周苗苗的名声。
连李主任都忍不住喊寡人有疾的女人,他们当然觉得有被选美的资格。
也正是这些闲人的无聊之举让闲话中多出一位与十朵金花不沾边的女人。
谁?文工团副团长,王亚娟。
以前王亚娟很低调,到红星厂以后很快便离开了舞蹈队,再没有穿过紧身衣。
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人都不知道文工团里还有这样一个大美女。
王亚娟能在胡同精神小妹中脱颖而出,得到李学武的追求,自然是有底子的。
又是练习多年舞蹈,再加上提干以后养成的气质,很是吸引人。
她的话题传着传着就有些变味了,有好事者挖了她的隐私,这才知道她“要”结婚了。
要,为啥还加个双引号?
很简单,好事者打听出来的时候,王亚娟本来是要结婚的,可等他们评选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这位又决定不结婚了,取消婚约。
同她相亲的那位也是迷糊又愤怒,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结婚所有的准备都齐了,月底就到好日子了,她突然说不想结婚了。
婚姻自由,这一点谁都不能干预她的决定,可这么突然的悔婚,还是让她接着十朵金花引出的选美话题“火”了一把。
闲话嘛,只有话题性十足才能引起讨论。说保卫处处长周瑶曾经在大会场把工作组的某位领导背肩摔,然后踩脚底下多没意思,要是有《悔婚后我变成某总的心尖宠》这样的故事,大家还不准备好小板凳啊。
只不过流言来的快,走的也快。
这里说走得快不是大家不说王亚娟的闲话了,而是突然发现无话可说了。
因为王亚娟走的快啊。
调令下来以后就走了,从集团文工团副团长的位置调到钢城担任冶金厂文工团团长职务。
也说不上是进步了,还是受流言影响选择躲避,反正人都走了,没得说了。
不过还是有人猜测,也许王亚娟知道自己要调走了,或者跟她对象因为这个闹矛盾了。毕竟有很多例子,选工作还是选家庭。
一边是进步,两地分居,一边是家庭,放弃机遇。这样好像找到了理由一般,流言也就在几声感慨中渐渐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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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别说我不讲究啊!”
肖建军笑着同李援朝握了握手,又对着张海洋点点头,说道:“哥们够意思吧。”
“没的说,千里迢迢来送我们。”
张海洋穿着一身板绿,喜气洋洋地说道:“就是我们这一趟都比不上你的来程。”
“哈哈哈——”
李援朝等人笑了起来,他拍着张海洋的肩膀,指着肖建军说道:“他滑头着呢!”
“你们就说我是不是来送你们了吧。”
肖建军也是笑,看着他们讲道:“我这从边疆赶回来,刚休息一晚上就来送你们了,是不是这么回事吧,”
“得嘞,哥们领你这情。”
李援朝笑着揽住了他的肩膀抱了抱,感慨着说道:“不过咱们哥们再见面就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了。”
“你这次回来还得走吧?”
他微微摇头讲道:“我们去边疆不容易,你回来就更不容易了。如果再想着我们回来探亲,你凑巧回京,那得多不容易。”
“有缘千里来相聚,只要哥们友情还在,早晚有相聚的时候。”
肖建军看得出他脸上的萧索,微笑着说道:“你李援朝还用得着这般小家子气?”
“唉,看着你我就知道自己还真得走这么一遭,出去锻炼几年才行了。”
李援朝同肖建军早就认识,只是没有那么亲近,后来还是在俱乐部重新认识了。
这一次肖建军凑巧回来,知道他们今天走,便想着来送一程。
俱乐部青年汇走了一多半的会员,左杰这些天一直都在送送送的,忙不过来。
而且左杰心里有事,不愿意这种送别的场面,难免会想起罗云来。
罗云已经走了,同周小白几乎是一批次离开的京城,他并没有去送行。
罗云没有说出分手,但他知道这并不意味着罗云还能记着他。也许一个月以后就能收到分手信,也许一年也收不到来信。
收不到来信,便也就代表两人彻底分手了。
肖建军回来,是准备跟苏雨登记结婚,然后两人一起去边疆的的。
他被左杰抓了壮丁,来送李援朝一行人,也不是陌生人。
所以才有了火车站站台上的这一幕。
此时的肖建军早就褪去了四年前的青涩,皮肤有些黑,更没有了早前的浮躁。
同李援朝这样的老油子讲话一点都不打怵,甚至还有几分游刃有余。
李援朝这两年吃的就是嘴上的饭,也最羡慕有能耐的人。
见肖建军出去锻炼几年回来,不说身上穿着的皮夹克价值不菲,就是一身行头也够吓人的。
钱不钱的不说,他也不是没钱,把车卖了,手里很是有几千块。
但要真像肖建军这般穿出气质,他觉得自己还真得顺着父亲的安排出去锻炼锻炼。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给你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没有气质穿再好的衣服也体现不出来本质。
“出去锻炼几年也好。”肖建军捶了捶他的肩膀,道:“你一直在京城,也没瞧见过外面的风土人情,好男儿志在四方嘛。”
“叫你这么一说,我也舒心了。”
李援朝笑呵呵地打量了肖建军一眼,说道:“我可不想像你这样,都到了天山草原了,还回京城选马,我要征服整座草原。”
“呵呵呵——”张海洋轻笑出声,挤眉弄眼地讲道:“你千万别这么说,真给你分到草原上,你又该不愿意了。”
“那就送我去边疆。”李援朝笑嘿嘿地讲道:“送我到肖建军的蒙古包门前,我要出现在他的面前,吓他一大跳!”
“别瞎扯叽霸蛋了,谁告诉你我住蒙古包的?”肖建军好笑又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讲道:“你要是真被送到了边疆,我保证好好招待你,就怕你不想去,去了待不住。”
“别将我——”李援朝挑了挑眉毛,道:“到时候我去给你站岗!”
“得了吧,你这样的?”
肖建军打量了他一眼,哈哈笑着说道:“我怕你把大门看丢了!”
……
京城建国门火车站。
从站外广场到站台。
熙熙攘攘的车站广场和站台,永远会上演一幕幕送别亲人的伤情场面。
此刻的广场和站台却不是哪个角落偶然的一幕,而是整个车站都沉浸在离别的惆怅里。
只是,这种沉闷的气氛却是与整个车站布置那样的格格不入。
广场的四周插满迎风飘扬的彩旗,广场的天空飘满五彩缤纷的气球,还有车站站台上悬挂着巨大的红色横幅。
广场上响彻云霄的锣鼓声,却无法压得住每一个角落里悲悲戚戚的哭声。
一个时代的悲剧将从这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