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锅上的蚂蚁 (第2/3页)
里前几天丢粮食种子的事,还有人提出了新的怀疑,认为队里库里的粮食原来就少着,现在硬问社员要,当然找不见了。仓库保管员站出来反驳,说队里的粮食,每一粒都有数字可查。有人就追问说:"那你说说,小麦是多少,玉米是多少,高粱是多少……?"库管员一激动,结巴着说:"我,我,我只是库管员,那些东,东,东西都由会计记着账呢。"会计柱子忙站出来边翻账本边说:"一切当然有账了,我这里都记着。大家要听,我就给你们念。"有人冷言冷语说:"那些数字还不都是人写的。"柱子就发火了,"数字当然是人写的,你要有本事,那你来写呀!"那人就说:"赵队长信任你,不信任我啊。不要以为我就记不了,村里随便拉出一个人,都能胜任。"柱子反击说:"不信任你是因为你没那德性。"
社员之间的对白,引出了支书对此次抢劫集体财物的原因思考,他说:"大家说说,为什么要抢队里的东西呢?是谁最先领的头?谁指认了最先领头的人,我就恕谁一身无罪,谁现在就可以回家去。"人们刚刚吵吵成一堆的声音随着小了,转而变得一片默然。
支书等了一会儿,见人们不说话,还要讲什么,公安领导上车,附在支书耳朵边说了几句。支书连连点头,跟着威严地巡视了一遍,引导说:"有人说我们这是分产到户。要是真这样,就大错特错了。分是分配,抢呢,就是抢劫。大家知道吧,古时候的戏里,抢是土匪的行为,逮住了都是要砍头的。"
站在有问题片区的人们,最能感受支书话语的份量,其中有人说:"我是看见别人去拿才去拿的。"有人说:"队里对分产到户光说不练,我们等不上了,才去抢的。"有人说:"全村人都去抢了,这也算犯法?"还有人阴阳怪气说:"我们不抢,再等上一段时间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时间各种理论都出来了,大队支书莫衷一是,摆手示意人们静下来,要求说话的人一个个出来说,下面顿时又都不吱声了。支书越等场面越静寂,人就失了耐心,跳下卡车吩咐民兵头说:"把男女老幼分成几个组,分开了场地,让谁也看不到谁,听不见谁说话。"人群便被分了开来,先是不主动的一批,后是那些主动在前的人们。
分开后的大人娃娃说法便不一致了,特别是小孩们,在民兵的诱导下就说漏了嘴。而女人们攒在一起,先还一个个愤愤着,经不住上面来人的挑拔,很快吵成了一锅粥。只有男人群没有人来问,也不许说话交流,坠坠不安闷声在一块。支书本着脸过来,一个个张望着不知深浅。
支书说:"你们谁还有交待的尽早站出来,到队部给我说清楚。等我点了名,找到了还没交上来的东西,那谁就到公社派出所去报到吧。"说完话,头也不回往队部去了。
没有人主动,点名便开始了,被叫的人心中无数,走路就步子不稳,在队部里不一会儿,就被押着往村里走去。再被点名的人,有的没的乱说开来,就把平时听到的流言蜚语交待出来。张说看见李先去的,李说听见陈叫才知道的,陈说早几天就听说了什么,再问是谁说的,张三李四绕了一个圈,最后分不清究竟谁是始作俑者。一些个疑问说来说去,有意无意就影射到了赵黑看病,会计做假,库管员循私的问题上。
高锁锁家吃羊的事被自家的娃漏了口风,当时就被隔离到了一边。赵大虎身为民兵队长,见乱不制止,还纵容家里人参与抢劫集体财物,就地被免了职。从村外被找回来的馋猫,支书给冠了个转移脏物罪。仓库保管监守自盗,转移队里的粮食,埋到自家地下,不知被谁给检举了,当时就掘了出来,人成了罪行最重的一员,被上了手铐,押到了卡车上。会计柱子被限令整理账簿,特别要对众人的怀疑做出说明。还有七、八位家里又都搜出了藏匿之物,人全被抓了起来。偷小麦种子的人,也从娃娃嘴里被一丝丝给抽了出来,居然是一个平日里老实巴交,终日不说一句话的倔汉子,引得人们谁都不敢相信。
队里的财物经此一收缴,也就十有八,九得到了保全。最后支书宣布了这场事件的处理结果,人们先还一个个肃穆着脸,当十几个人被押上车,被拉着往公社去时,相关的家人才乱了起来,一个个有哭有骂,如热锅上的蚂蚁,求情祷告,乱成了一团。有上年纪的人拦在车头前,经不住身强力壮的民兵,几下就给架到了一边。那些被宽容了的人家,扶老携幼,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家去了。
支书临走时,把会计赵柱子叫进屋里,要他连夜理清账务,还说大队明天就派人来查账。
黑玉英从大队和公社的人进村后,她与两位领导在队部交换了一下意见,就抽身回了自己的家里,以一个事外人的身份,等待着事情的结束。只是人在家里,心却在队部,耳朵也就竖着,隐隐约约听着队部嘈杂的动静,了然着事情的大概,直到黄昏落下帷幕。
刘三亮哼着酸曲,领着几个娃高高兴兴回到家里。黑玉英挖苦他说:"看把你兴灾乐祸的,也不怕别人看见了,戳你的脊梁骨。"刘三亮往炕上一坐,盘了腿拍着胸口说:"咱不做贪小便宜的事,光明磊落,怕甚。"黑玉英扁了扁嘴,哼了一声去关心炕上已经会爬的儿子。刘三亮的好心情还没有全倒出来,继续滔滔着说:"我今天才算知道了戏里唱的话了,什么是吃亏就是占便宜,什么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妈的,那赵大虎装模作样,还跟着人家搜别人呢,自己家里就是贼窝子。赵柱子这下子纸里包不住火了,赵黑的密秘也该露陷了。"黑玉英心里圪蹬一下,问柱子是咋回事?刘三亮说:"咋回事,库管监守自盗,村里前两天晚上,人们听到的车轱辘声,就是那家伙往家里倒腾呢。他赵柱子和赵黑穿一条裤子,明天大队来查他的账,这裤子还不得破烂开来。"
有人哭着上门求黑玉英去说情,把自家的男人早点放回来吧。黑玉英含混地安慰着,前脚刚送走这个,后脚又有人来了,一样的求情祷告,表白着后悔当时没听黑玉英的话,说只要人安全回来了,以后就是队里让抢也不去抢了。这是一份信任啊,黑玉英好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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