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生物钟之痛 (第3/3页)
励了一通。
赵黑把大队支书一直送到村口,望着一行的背影,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通,转身就来到刘三亮家。
黑玉英正在用叉子翻弄一些自留地里秋收回来的高梁秸杆,准备拉到大队加工成饲料喂猪。看见赵黑上门,黑玉英停下手里的活,把队长礼让到屋里坐。屋里却是一团乱糟糟,黑玉英不好意思地说:"你看,现在不出工了,一天到晚在家里穷忙活,还连家也收拾不清利。"赵黑问刘三亮去哪了?黑玉英说:"我姑妈那边有点事,给帮忙去了。"赵黑脸上挂出了笑容,从炕上抱起正玩着小摇鼓的娃,看着看着忍不住在脸上亲了一口。娃被胡子给扎哭了,黑玉英忙接过来。赵黑感伤地说:"唉!两娃同一天生,我那娃却没能保住。一切都怪我,还以为娃是做恶梦了。"黑玉英有话想说,嘴动了动又停住了。赵黑问:"我听说你领娃到你姑家住了十几天?"黑玉英点了点头,说:"那段时间,我姑妈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带娃过去伺候了几天。"赵黑自言自语说:"出去躲一躲是对的,免娃受祸害了。"
黑玉英询问赵黑的头痛毛病?又问他家里情况,说自己好几次想过去看看,又不便过去。赵黑说:"你只要把娃带好,就不要操心我了。这头痛毛病我现在有法子控制它了。"黑玉英瞅了赵黑一眼,恼了似地说:"以后不允许这么乱说话!让外人听了,啥意思嘛。"赵黑用手挠着脖子,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一时走神,就漏嘴了。不说了,我来是想跟你谈一个想法的。"
赵黑就说了有意推荐黑玉英当副队长,又说这是大队的意思,也是他自己的想法。还说自己毕竟身体不做主,村里还是要有个管事的人才行。黑玉英说自己是个外姓旁人,又是女人,胜任不了这个工作的,还是另挑高姓或赵姓中人来当吧。
赵黑诚恳地说:"咱们这个村的情况,我想了很久了,再也不能沿袭老路子,搞得跟斗争似的。外姓人当队长,两大家人都平等,谁也没了说事,正是个办法。这些年,我凭了蛮劲管人管事,结果搞得好些人都对我有意见,把自己也搞到现在这么狼败境地,细细想来实在没多少意思。"黑玉英说:"你搞得挺好的,咋突然说开泄气话了。"赵黑感叹说:"好什么!表面化罢了。"黑玉英默默看着眼前这个大男人,想不明白是什么在改变着他。
改变赵黑脾性的,既有前前后后发生的事,也有渐成痼疾的毛病。每天头痛开始前,他都要提前蛰伏,头上缠了绷带,嘴里塞了毛巾或布团,有时还手抱了树杆。如果正在地里劳动,人就在旷野提前选好的沙土地上,埋下头迎接那无法逃避的折磨。头痛来时,人浑身打摆子,如同筛糠,在沙土地里打滚,身体能扭动起一片土尘,如同一窝张扬的旋风。疼痛的离开如乌云过天,要等半天才能缓慢移离身体,直到脸色腊黄,一身汗水。
赵黑头不痛的时候,还是能主持村里的事务,了断一些邻里的纠纷,布置一些村务劳动,只是那口气和态度与往日判若两人了。对赵秀子硬性分粮的事,赵黑并没有像人们愿望中那样,采取强力的手段扣要回来,而是宽大地把一笔今年的账,算在明年的头上。对寡妇候月梅的要求,赵黑满口应允,说这是一件好事情,是政府提倡以钱顶工的特别情况,和咱们村有人家城里有上班的,家里没劳动的,年底以钱顶工分是一回事嘛。如果村里还有人想这么做,也可以嘛。候月梅高兴了,取出了家里卖菜挣下的钱,全数地买回了自家和馋猫的口粮。
赵黑的所举的比如指的是我们家,村人们一听也觉得是个理,但对候月梅一个女人家,不在队里上工,搞歪门邪道,当菜贩子居然比有几个劳力的人家还强,各自心里就有了不同的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