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墙上的光荣纸 (第2/3页)
清晰无误。最隆重的一次,那是全县的大会上,颁发奖状时的那掌声,那红花,那激动人心的铿锵音乐声,那么多的眼睛……。
回忆令老汉近于干涸的血液涨一次小潮水,干涩的眼睛生成几滴泪水。这是光荣和成绩,现在咋能说有什么用呢?要说有什么用?我生儿生女才有什么用呢!这样想的时候,老汉已躺在凉土炕破烂的毛毡上了,新领回的奖状被他在较低的位置沾到了墙壁上,没有胶水和面浆糊,完全是用干稠的唾液沾在了墙上。
老汉缓慢地思想着,有时就好象痴人一样空白出几分钟。他想,今天把家中的丑说给了队长,说出来了并不轻松,相反较平日的麻木更令老汉感到凄惶不已。
老汉想着生儿生女有什么用呢?自己早年对儿子的疼爱,对孙子的爱抚现在换来的是什么呢?生儿生女有什么用呢?想着,想着,老汉的眼睛有点火辣辣的感觉,天啊,已经多年没有泪水的眼睛奇迹般地湿出两朵泪花,雾雾的好象罩了一层纱网一样的眼睛被润泽着,闭眼再睁眼,屋子里的光线一下子亮了许多。
老汉躺不住了,从炕上爬起来,下到地下走了两圈,抑制不住眼泪的再生带来的新感觉,走出了屋子,刺眼的天光让他忍不住用手在眉上搭了个眼罩,适应了片刻,方才背上几十年已经磨损得光滑老旧,又几经加固的一米多高的大背筐,把背带在两个肩头一挎,左手在胸前揪着,右手提了粪叉出村了。
老汉在村口碰上了赵五婶,破天荒主动打了声招呼。赵五婶愣着没回答,老汉已经走过去了。
到了野外,春天的风吹拂着舒坦的土地,青草芽子让视野呈现一片嫩绿,柳树的新枝条在风中散漫地飘摆着。牧羊老汉赵太身上还捂着烂羊皮袄,斜支着身子在一处沙丘向阳的一面晒太阳。小羊馆高傻旦个子明显长高了,用牧羊铲不时铲起土块,准确地投向自由散漫,想着离群野跑的羊,嘴里发着"噢、噢、噢"的叫声。陈老汉目光里的清晰忽明忽暗,好象天空时阴时晴一样,不过视力还是有了明显的变化,平日里的模糊度大大降低了,连对各种粪便的嗅觉也鲜明起来。
陈老汉用叉子捡起干粪硬粪,肘部略为一弯一抛便进了背筐。羊粪多是零散的颗粒,老汉只要看见,都蹲下身子,把背筐放在有坡的地方,像捡豆子一样逐个拣在手里,归到筐中。新拉的湿粪沾在了叉子上,老汉用左手捋了扔进筐里,然后将手在沙土上简单地擦蹭两下。
老羊馆赵太慢吞吞招呼他过来坐一会儿,陈老汉扬了扬粪叉以示回答,鼻子却嗅到了人拉的大粪味道。在所有的粪便里,最属人的粪便养庄稼,可以说一泡人屎比十泡猪肥都强,老汉翕动鼻子嗅了嗅,便循着方向径直走过去,一堆刚拉下不久的屎在沙窝子里静静地散发着臭味。
老汉端详了一会,知道用叉子是无法拾起的,便蹲下身子,给粪上撒了一把干沙子,直接用手去拿捏,结果因为屎太软而沾了一手。老汉并不懊恼,用手又抓了一把沙子,撒了上去,然后慢慢地掺和着,像女人和面一样让粪便和沙土形成了一团,才用手抓了抛进粪匡中。完了,老汉习惯地把手又在沙土上蹭擦了几下,用手托了沙土往起站时,发现小羊馆高傻旦站在身边的沙丘上,傻傻地看着他。
这堆屎就是小羊馆高傻旦拉下的,看到老汉如此这般认真对待这堆臭屎,他先是愣愣的不明白,跟着'嘎、嘎、嘎'像只鸭子一样大笑着向老羊馆跑去,结结巴巴述说着。
陈老汉并不去理会什么,而是重新背起背篓,向别处走开了。
一根谁家的狗叼到野外的干骨头,被陈老汉捡起放入了腰间的尼龙袋子里。有几块布条挂在白茨上,老汉过去一一摘下来收起。想到前天刚刮了一场大风,老汉便向沙漠的深处走去。
多年拾粪让他发现顺便拾点破烂也是一件能卖几个小钱的好事。在破烂里,除了很难捡到的铜铁以外,最属骨头值钱了。而大风有时就从沙土中吹出一些被埋藏多年的骨头。
老汉在沙漠里走着,运气不好,什么也没拾到,正想绕着道回村,却在沙土中发现一块几乎快被埋没的布条。用手拉扯,又发现是个包裹,解开来却是一个被抛弃几日的死婴。老汉自言自语咕哝说:"唉!这是谁家没德啊,把个娃娃又丢了。丢了也不说埋了,就扔在这沙漠里,咋忍心啊。"手却没有犹豫,解了布条,在风里挥摆了几下就掖到了腰上,然后把已经暗黑的小尸体,就地深挖了一个沙坑埋葬了,还在小坟头上插了一根刚刚长出榆钱子的榆树枝。
夕阳西下时,陈老汉回到家里,家里的一家五口正在吃晚饭。老汉把破烂归到了屋后的一间小土屋里,那是他的收藏室。最后他把粪便均匀地撒到了收藏室旁边的沤粪坑中,用铁锹拍切成小块,再在上面撒了一层沙土掩埋住,细细地审视了一会儿,才拍了拍手回到院子里。
在院子里,老汉来回走了两圈,缩手缩脚回到自己的黑屋子,等待大屋里的人吃完饭后来叫自己。这是媳妇在去年冬天告知他的吃饭规距。
老汉躺在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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