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肉要喝酒 (第3/3页)
,也没多想,高一脚低一脚就往河边赶。
上玄弯月如镰刀,悬挂于晚秋静谧的田野之上,四野里稀稀落落着几声蛙叫。夜气像在凝霜,寒意冲冲,有什么东西在暗影里鬼鬼崇崇地藏着。高锁锁顺着一条平日走惯了的小路,其实更是一道田埂,小跑着就来到长满了柳树和杨树的河堤。面对幽暗不明的波光,耳听咕咕而语的流水声,他的腿开始软了,挣扎着顺河堤往上游走了一段,又小跑着到下游去找,先只是用眼睛找,用耳朵听,后来就放出拉着哭腔的呼唤。
在一道闸口前,高锁锁碰到了给队里淌秋水的冯友友和赵满仓。两人手里支着铁锹,正站在闸口上闲着没事,一人嘴里吸着一锅烟,明明灭灭的烟火闪闪发亮。
冯友友认出了高锁锁,问说:"这个货,你深更半夜跑到河堤上干什么?哎呀!一身的酒气。你是不是又喝醉了,疯跑迷了路。"高锁锁顾虑不了那么多,直白地说:"我把老婆打了,你们没见她到河上来过吗?"两人听了,都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赵满仓说:"你打你老婆,你那老婆不打你就算便宜你了。你还打老婆,你这是半夜来给我们讲笑话来了。"高锁锁口不择言,急急辩驳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要是骗你们,我就是驴养的。你们不知道,王八旦老婆让我打急了,哭叫着说要来跳河,现在都快半夜了,我把整个村子都找遍了,也没见个鬼影。"冯友友仍然不相信。赵满仓失声说:"哎呀,前一会儿,我在下游那块,就听见咿咿呀呀的好象有人哭,细听了一下又没了。我还以为是流水声呢。后来听见噗嗵响了一声,好像河堤往里塌方一样。我也没敢过去看,这一阵子又一点声音也没有了。"这一说,高锁锁的酒吓醒了一些,神经绷紧,牙齿打着嗑响,说话明显带出了哭音,"这可咋办?你们赶快帮我往下游找找吧。"说着,高锁锁又顺着河堤往下游小跑。冯友友追上来说:"你不要着急,满仓可能听错了,你还是赶紧回村里,跟队长说上一声,让多组织点人,分头到各处寻找吧。这女人一怀孩子,就变得蛮不讲理,变得比猪还愚蠢。"
三星向西垂,银河亮灿灿,弯月升到中天,光泽比先前明了,但显得冷清寡淡。高锁锁一路小跑回到村里,找到赵黑家,没去敲院门,而是翻过西边矮院墙,直接敲响了家门。刚刚入睡的赵黑一家被惊醒过来,穿了裤子披着一件上衣出到院子里,很不高兴。
高锁锁喘着气颠三倒四说了情况,清凉的空气让赵黑的迷糊劲没了,说:"你不要着急,她那么大个活人,又怀着娃,不会说跳河就跳河的。再说,你个愣头青,她给你怀着娃,有什么事不能说着解决。你慢慢说,你都到哪些地方找过?想想她会去什么地方?可能不可能回了她娘家?"高锁锁否定了老婆回娘家的可能性,因为那意味着要走十几里的夜路,她是绝对不敢。高锁锁又大体介绍了一下自己寻找的情况,就带出了赵满仓淌秋水听到响声之说。
人命关天,硬可往坏处想,也不能往好处侥幸,赵黑吩咐高锁锁去村东,自己往村西去分头叫人帮忙。一时间一碗村人嚷狗咬,村里的青年男人都被喊了起来,到处是脚步声,手电筒的光在夜空中晃来晃去。等人们聚到队部,按赵黑的安排,三人一伙,两人一组,各有目的地去找人,剩下的都往河堤赶去。
村里牛圈里的牛们刚刚安静下来,经此一扰,又你方叫罢我跟上哞哞起来,悲伤的声音在清冷的夜空中,听起来充满了沉闷与压抑,像合吹着一种特殊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