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学路 (第2/3页)
出息在哪去呢?"晴梅说:"我们老师说了,学下的知识是自己的,连贼也偷不走。"她娘说:"我那个傻娃娃,知识那是吃公家饭才能用到的东西,咱们种地人祖祖辈辈没文化也种得好地。倒是前些年上海来的那些个知青,一个个都很有知识,可他们刚来时连麦子和韭菜都分不清。"晴梅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毅然决然地说:"爹,妈,反正我要念书,你们怕花钱我自己解决。"她爹冷笑了两声不再言语。
我站在旁边一句话也没帮上,灰溜溜走出晴梅家,早忘记兜里的酥鸡块了。
晴梅可真有心劲,第二天就开始四处向亲戚家借钱。可她年龄太小,七姑八姨有的一口回绝;也有的大人问了一下情况,知道借只是个说辞,何况晴梅爹过去已借过了不下两三次;有的还没还上呢。结果,晴梅如乞讨一样只借到了一些零钱,但她小小年纪特立独行的举动,让众亲戚们都不由刮目相看,同时也就把一份指责引向了她的父母。这样一来,晴梅丢了家人的面子,遭到她爹的一顿打骂,坚持不让她再上学了。
晴梅哭得泪人一个,我积愤在心,平生第一次当贼,从公社的小工场里偷了一些废铜烂铁,不敢在当地出手,跑了十几里路,卖给了另一个公社的废品收购站。钱是换了一点,但还不够晴梅交书费。
我捣鬼问家里要,母亲说:"我手里面一分钱也没有,你问你大要去。"我说破了母亲的一个小秘密,"妈,我知道你在那个小木箱里还藏着一点钱呢。"母亲一听,当时就骂我不争气,说那钱家里谁都不知道,是留下准备当紧时用呢。我无奈地去找爷爷。爷爷三言两语就戳穿了我编的谎话,我以为又没戏了,却想不到临走的时候,爷爷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两块钱塞给了我。
晚上,我还没来及把钱转交给晴梅,就被弟弟在吃饭桌上嚷了出来。父亲和母亲当时谁也没说话,饭后才把我叫到另一间屋里审问。
父亲脸色铁青,嘴唇哆嗦,两只手互搓着说:"你年纪不大,现在学会了撒谎,这还了得。你说,你要这钱干啥?"母亲说:"家里这么困难,供你上学多不容易,你还哄家里是学校要收钱呢。学校收啥钱呢?你说?"我一紧张,道出了实情。父亲和母亲面面相觑,眉头皱了起来,几乎同声说:"人家的事情你管它干啥?"我说:"可她爹不让她再上学了呀。"父亲说:"天下上不起学的娃娃多了,你都能管了?你当你们家是大富翁啊。"母亲说:"我们知道你跟晴梅从小耍在一块,可耍是耍,钱是钱,上学是上学,这是几码子事。你还小呢,不能乱来啊。"
我哭了,述说了晴梅的可怜相,和她问那些亲戚借钱的遭遇。我还差点说出自己偷人的事,话到嘴边又收咽了回去,这种不光彩的秘密最好永远都不告诉别人,包括自己的父母。
我的努力产生了影响,母亲对父亲说:"要是这么个,娃也不是做坏事,钱就让他用去吧。"父亲坚持说:"不行,我看那两口子不是拿不出这个钱,是不想娃上学故意装穷呢。咱们帮了,反惹人家反感。再说,她爹那人嘴又不好,再跟人乱说一通,好事就没好结果了。"母亲没有再坚持。
我绝望了,告状到爷爷处。爷爷从果园回到家里,把那两块钱又要给了我。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如此执着,为了别人的事告自己父亲的不是。
终于又能上学的晴梅,在家里像只猫一样听话,在学校里表现的不合群,时常一个人郁郁寡欢,只在学习上出类拔萃。她对我的感激不言而喻,我们之间的那种爱的朦胧情感,也由此得到了全新的提升。那时我情窦开得早,对晴梅也没透彻地说过什么,心里已经把她当自己未来对象看待了。这当然是小孩子的胡思乱想,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甜秘密。晴梅也喜欢我,可她跟我的交往总不能让我如愿和开怀,更让我不敢随便对她造次。
在晴梅的身上,我总觉得有种东西让人束手束脚又喜欢。我们在学校里一般不说话,只在放学的路上偶尔就走在了一起。回到家里后的晴梅就不自由了,她有着做不完的家务营生。至于她爹的老脑筋,并没有转过弯来,脾气暴躁的让人看见就害怕。我很少再像过去那样去她家了,但我们的心随了年龄的增长,我觉得互相是越走越近,且有了更多温情的内容包藏在其中。
这期间国家发生了许多大事,到县城上高中的赵家老五和高远方,都已经升到了高三年级,学校却放假停课了一年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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