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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三三 此恨不关风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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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 三三 此恨不关风与月 (第2/3页)



    太皇太后没有不喜欢她的理由。若熙花颜月貌,婷婷玉立不输当年的潸皇后,光貌美不说,又是个悟性极高的剔透人儿,凝云纵是不喜欢她,却也承认,两年前她那拙劣的心机,两年后已精进了不少,稍事□□,是可复史佳妃之盛的。更何况,若熙背后的林家,是名将功臣。

    可他……为何竟如此屈服呢?

    如今后位仍空悬,路贤妃和林婕妤之间,便有一番较量。太皇太后的支持,是若熙最大的筹码。她能否后来居上,息关于此。

    若熙有筹码,而她……有什么呢?路家仍权倾朝野,但路丞相已有了隐退之意。百官是知见风使舵的,只怕路府的门庭冷落之日已不远了。凝云知道爹并不在乎这些,她也不在乎。但少了这样的支持,她已然落了下风。

    还有世玙。后宫中生有皇子的嫔妃,除她之外,就只有洛妃,然洛妃多年无宠,不会对她或若熙构成威胁。若熙青春年华,似娇嫩花苞一般,如今又隆宠至此,怀上龙种似也只是时间问题。

    除此之外,便是他的心了。

    他的心,如今向着何方,她是一点都不清楚了。如今的她,是在争他的宠,还是争他的爱呢?

    夕阳落山,天已晚了。凝云唤来秋涵问道:“皇上今夜仍唤了林婕妤侍寝么?”

    秋涵摇头。“看来皇上今夜是要独自歇在锦阳殿了。”

    凝云看着铜镜理了理鬓角的青丝,莞然一笑,仙姿玉色,眉目如画。

    锦阳殿。

    朱红的地毯铺在汉白玉的宫阶上,华殿千寻起,连薨遥接汉。

    凝云走着走着一阵忐忑。两年前,也是秋深,彼时兰才人隆宠,她一心要与之较个高低,便来到御书房,硬是逼自己装出千娇百媚,丽眸微嗔来,撒着娇要他哄。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好吧,那时可笑,现在便是可怜了。

    庭院中灯已上了,红彤彤地引出一条路。凝云轻眯水眸向殿内望去,御书房的烛仍亮着。安安静静的,果是他独自一人,在宽大的书桌后执着笔,不知在写些什么。她松了口气,脚步轻快了起来。

    烛光昏暗,一抹丽影闪入,虽是蹑手蹑脚的,却躲不过他的眼睛。

    头也未抬,他笑了笑,惊喜的口气中蕴着些不耐烦。“若熙,朕不是说了叫你过个把时辰再来么?这些奏折还未批好呢。”

    她僵在了原地。

    原来是她多虑了。

    果然是她多虑了。

    娥眉在黑暗中蹙着,秀睫忽闪亦不让他瞧见。她含糊地应了声,随即便转身走了。他仍端端坐着,似乎根本没听出是她。

    回到毓琛宫,见她一张玉颜又满面是霜,秋涵和桃蕊面面相觑,一个轻叹一声,一个不平地叉起了腰。

    凝云平静道:“原是秋涵弄岔了。今夜仍是林婕妤侍寝。”

    秋涵皱皱眉,心道自己并没弄错,定目看着凝云再不言语,快步走进寝殿,也不好再问,只念着自己再去打听打听,方才在锦阳殿究竟是什么状况。她沉思片刻,吩咐桃蕊值夜,之后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半晌之后,她回来了,忧心忡忡。

    走入寝殿,秋涵见凝云仍在灯前掩卷沉吟,唇畔浮起一抹讥讽的冷笑。她心道,看来主子也是明白了。

    凝云见她进来,笑道:“我知你是一定会去打听的。现下就来瞧瞧你打听的与我想的是否一致。”

    “主子如何想?”

    “这仍不明白么?方才他当我是林婕妤,那说话的神情语气却是与对欣贵妃说话一模一样的。太皇太后果然是在将她悉心打造成另一个珍儿了。”

    秋涵道:“从前的欣妃,确也喜欢给皇上这种忽然出现的惊喜。”

    凝云冷哼一声。“说是像,如何也轮不到她来像。纵是她如何聪明,如何作的出天真无邪的样子,眼底那清清楚楚的傲气张扬,绝对是抹不去的。论起这个,倒是更像……史佳妃了。”

    秋涵眸中忽而多了凝重。凝云一语果然道出了两层真相。她一惊,随即苦笑了,原来是这样。

    欣贵妃是他所爱,佳妃亦是他所宠。再如何罪大恶极,佳妃毕竟是他宠了数年的人。林若熙果然聪明,经太皇太后□□出珍儿的样子不说,她自己又加上另一个人的思念傍身。

    失去的人,他个个怀念。在身边的人,便无足轻重了。

    凝云心中隐隐的委屈,他是打定了主意我会一直在他身边才如此冷落我呢。

    凉风飒飒地自窗口灌入。秋涵忙关了窗,劝道该睡了。凝云黯然解下乌黑长发,云髻峨峨,更显娇颜如梨雪苍白。

    这时奶娘抱着世玙进来了,急道:“皇子今夜怎么都睡不安生呢,怎么哄也是哭,娘娘可瞧瞧。”

    秋涵不悦。“本是你该做的事,怎么拿来烦主子?”

    奶娘嘀咕道:“是娘娘交代过有什么都要来报的……”

    凝云却不怪,一对静眸看到儿子终是闪出了星辰似的光亮,端端坐在软椅上,摘了护甲,伸手接过了世玙,含笑亲亲他粉嫩的小脸。任是怎么瞧,她也觉得世玙像自己多些。龙胤是剑眉星目,世玙的眉却要淡着些。

    轻摇着世玙,她又哼起了那支甜甜的摇篮歌儿。就这般哼了许久,终觉心中宽慰不少。

    怀抱儿子从容站起,她踱至窗下,凝望星空。深宫中的人儿们,有多少在此刻披衣而起,踯躅心间?月华染了她一身的剔透,又有多少次,她在无数的困苦和伤悲中,仍能凭心中的爱和勇气度过难关?

    从前她没有认输,现在也不会认输。若是再没有别人对她的爱给予她力量,那么就让她对别人的爱,成为力量吧。

    低头看看世玙,她默念,从此后,只有你是我的力量。

    她含笑启唇。“你们且退下吧。今夜我来照顾玙儿。”身边人俱没有出声,浓浓的笑靥正要盛开在她眉间,一个威严的声音忽而响起,打断了她的遐思。

    “那么,谁来照顾朕呢?”

    凝云惊惧转身,却看到他背手而立,眉宇间凝着俊朗的笑意。她不自在地动了动,低下秀颔,屈膝行了礼。秋涵和奶娘俱低头噤声,见皇帝笑的古怪,也不知是吉是凶。龙胤咳了一声,走过来,不理她的抗议,一双有力的臂膀抱过了世玙。

    凝云水眸含了怒,但怕弄醒了世玙,又不敢与他抢,只得瞪眼看着他。看了半晌,她按捺住火气,轻声求道:“皇上……如此晚了,怎劳皇上……皇上还是将玙儿给臣妾吧……”见龙胤充耳不闻,仍将他那双龙爪紧紧攥在儿子身上,她彻底恼了,纤指不依不饶地扣住他的臂。

    “皇上你……轻些……”

    龙胤暗笑,迈开几步,将世玙递给了奶娘,顺势便转身,双手箍住了凝云的纤腰,深情地吻上她的唇,霸道而浓烈,不容她一丝抗拒,全不似从前的柔情似水。凝云猝不及防,被他如此吻着,登时绯了两颊的霞光。越过他肩头,她看到秋涵和奶娘都在掩面偷笑,更是娇羞,轻轻推他,细声道:“有人瞧着呢……你……”

    然而他抱的越发紧,轻声笑道:“怕什么……”。

    秋涵和奶娘忙退了出去,含笑将门掩上。耳中收到了那极轻的咯哒一声,龙胤打横将凝云抱起,放在了榻上的绣鸳锦被间。她刚要说什么,却又被他的吻堵回,只得将满腔冰冷化为一声温热的娇吟,将纤手柔柔搭在他肩头,微喘连连,气若丝兰。他更是难耐,唇下深入,肆意品尝着她的春意芬泽。

    凝云轻轻闭目,却忽而被颈上的痛刺的猛然睁眼。原是那处旧伤,如今又跳了出来,似在提醒她美梦的虚幻易碎。

    他的手已在她身下摸索着她诃子的束带了。她猛地挣脱出他的怀抱,翻过身去,只留给他柔弱冰冷的纤背。

    龙胤燃起的激情一下子被她熄灭,甚是不解。

    “‘个把时辰’早也过了……林婕妤应到了吧……”

    他对她忽然的醋意似乎不以为然,凑近了些,仍让她温香玉软的身体栖在自己臂弯内,另一手轻轻抬起她秀颌,笑道:“朕还未审你呢,倒先审起朕来了……方才怎么来了又走了……”

    凝云一怔。“原来你……”

    龙胤扳过她双肩,轻啄她耳垂。“你的声音朕怎么会听不出……”

    凝云缄了口,无言可对。话再多说,终究是无意义的。事到如今,爱与恨都不再分明,如同仲夏光倾万丈的盛日,若无浮云相伴,无论天色再如何澄清,终究灼人。如今有了云,稍解天地间的烈炎,世人观了,不过借日光去咏红杏的娇艳明丽。

    流息的明澈水气,枉高出繁花许多,反而不被注意了。

    或许珍儿是明智的呢,离去,反倒将她的背影永远留在了她的爱人心中,痛惜地珍视着。

    靠在他仍宽广却不再温热的怀中,她依稀寻着一年前的心浪起伏。即便找不回,那记忆可聊以慰藉。

    “云儿,有一事要对你说。”

    她婉声应着。

    “若熙……她怀上了。日后多照拂着些。”

    他的气息温柔的游走在她颈间,却触耳成了寒彻的冰锥,刺入心中。而如今,不再会流血,冰锥刺过,只不过暂时的抽冷,便暖暖地化成流水,反是被她的心意渗热。凝云苦笑,林若熙是否有孕,关她何事?他居然这样道了出来,还吩咐她日后照拂,是已将她当作了他的皇后,他的后宫之主啊。

    “是。”服帖的话语自她唇间平和呼出。

    次日晨,毓琛宫。

    一大清早,凝云就使人去了延僖宫。溥畅顶着微曦前来时,见她一脸的喜靥。若熙如今有孕,再升位次是肯定的。如今再升,便是芳贵嫔了,嫔妃至正三品,相关事宜再不能同往常一样简单发道口谕,通晓六宫即可。选秀亦当前,如何将两事安排得当,需得同溥畅商量。

    除此之外,还有怿纯公主。

    凝云早有将怿纯送往延僖宫的想法,她也相信溥畅会真心对怿纯好。

    溥畅喜不自胜。

    借此机会,凝云便可将她扶至从三品婕妤,然而如何再往上走,可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一切解决,她便也该去信宜馆“照拂”若熙了。

    信宜馆。

    凝云近观信宜馆,啧啧叹其倒似了几分林若熙的魂神。

    主调丹朱,油彩溶了澜光便是毓然的赤金,日边闪耀,端的流光姗姗。如今不是春时,故庭院中的红杏不复其盛。想今年初春时那倚云裁的簇簇余霞,嫣然胭脂,娟娟承曦,甚是俏丽。

    主殿中墨画分是彩凤来仪与玄鹤成列,华美雅致。

    凝云立在院中许久,盯着那光秃的枝子笑道,如今秋寒,但不过几月,春便又至了。当信宜馆中多个小人儿出来之时,可不又是鲜花着锦?

    迈进殿门,却觉殿中甚是热闹。林若熙端坐着,洛妃、倪嫔与戴才人众星捧月般围在她身边。

    凝云掩口轻咳了声,众嫔妃纷纷见礼。若熙扬扬手,侍女便又搬来一张椅子,摆在若熙身侧,与众嫔妃在一同。

    秋涵微微皱眉,虽是在信宜馆中,但主位岂能舍贤妃而让婕妤?林婕妤的侍女未免太不懂规矩。

    “免礼。”凝云道,坐在了若熙身边,似乎并不计较座次。见若熙一双丹眸似在微微觇视,凝云不以为意,只吩咐秋涵与桃蕊将带来的东西交与了信宜馆的宫人,并作交待。

    安排停当了,她才转头婉声对若熙道:“妹妹有了如此的喜事,是皇家之福,宜静心休养。吃的用的有什么不顺心只管派人去毓琛宫说,不需拘礼。”

    若熙如今倒惜言如金了,乖乖点头,秀睫遮了杏目,顺从和善。倪嫔在一边瞧着,目光游离似钩,笑道:“贤妃娘娘果然贤淑大度,也不需操婕妤姐姐的心呢!太皇太后早送了不知多少好东西来,可羡煞了我们这些没福的!”

    凝云眸光一收,笑道:“太皇太后恩泽广被,如今婕妤妹妹又为皇家绵延子嗣有功,多关心着些也是有的。”

    倪嫔又道:“倒也是。嫔妾却瞧着那东西与子嗣关系少些,犹是那千足金镶红碧玺石……看着晃眼!”

    此言一出,满座皆变色。洛妃衣袖风拂过般轻抖一下,戴才人瞪大了眼睛瞧着若熙。秋涵和桃蕊在旁立着,神色俱是一黯。

    千足金镶红碧玺,乃□□宫廷的珍中之珍,自巽帝一朝便是皇后凤印的标缀物。

    凝云目光钩起一丝涟漪,转瞬即逝。太皇太后属意何人为后,早已是路人皆知,如何能让她惊诧?

    若熙眯起水眸,打量倪嫔几番,不见深浅,只冷语道:“我累了呢,姐妹们可否容我一刻憩息?”

    众嫔妃还未言语,凝云笑道:“不忙的。刚好本宫有件事还要与洛妃姐姐说。”

    如今虽位分高出洛妃,但念其资历远长于己,凝云仍尊称一声姐姐。

    洛妃忙应着。

    “皇上已向本宫表明了意思,婕妤妹妹此番有功,着晋为正三品贵嫔。择个良辰吉日,尽快将册封典礼办了才是。相关事宜,本宫已与何容华商量过,然她毕竟资历浅,本宫怕她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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