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卷 赵县君乔送黄柑子 (第2/3页)
回避不及,可不就看见了?"宣教道:"我不要这样见,"小童道:"要怎的见?"宣教道:"我要好好到宅子里拜见一拜见,谢他平日往来之意,方称我愿,"小童道:"这个知他肯不肯?我不好自专得,官人有此意,待我回去禀白一声,好歹讨个回音来复官人,"宣教又将银一两送与小童,叮嘱道:"是必要讨个回音,"去了两日,小童复来说:"县君闻得要见之意几说道:'既然官人立意惓切就相见一面也无妨。只是非亲非故上不过因对门在此,礼物往来得两番,没个名色,遽然相见,恐怕惹人议论人'是这等说。"宣教道:"也是上也是。怎生得个名色?"想了一想道:"我在广里来一带了许多珠宝在此,最是女人用得着的,我只做当面送物事来与县君看,把此做名色,相见一面如何?"小童道:"好到好只也要去对县君说过,许下方可只"小童又去了一会,来回言道:"县君说:'使便使得,只是在厅上见一见,就要出去的人'"宣教道:"这个自然,难道我就挨住在宅里不成?"小童笑道:"休得胡说!快随我来儿"宣教大喜过望,整一整衣冠,随着小童三脚两步走过赵家前厅来人小童进去禀知了,门响处儿宣教望见县君从里面从从容容走将出来但见:衣裳楚楚,佩带飘飘,大人家举止端详,没有轻狂半点;小年纪面庞娇嫩并无肥重一分。清风引出来几道不得云是无心之物;好光挨上去了真所谓容是诲淫之端。犬儿虽已到篱边人天鹅未必来沟里。
宣教看见县君走出来儿真个如花似玉,不觉的满身酥麻起来上急急趋上前去,唱个肥喏口口里谢道:"屡蒙县君厚意,小子无可答谢,唯有心感而已又"县君道:"惶愧,惶愧一"宣教忙在袖里取出一包珠玉来一捧在手中道:"闻得县君要换珠宝只小子随身带得有些,特地过来面奉与县君拣择上"一头说,一眼看,只指望他伸手来接,谁知县君立着不动,呼唤小童接了过来,口里道:"容看过议价"只说了这句,便抽身往里面走了进去宣教虽然见了一见,并不曾说得一句倬俏的说话,心里猾猾突突,没些意思走了出来,到下处,想着他模样行动,叹口气道:"不见时犹可,只这一番相见,定害杀了小生也口"以后遇着小童,只央及他设法再到里头去见见,无过把珠宝做因头,前后也曾会过五六次面,只是一揖之外,再无他词,颜色*,毫不可犯,等闲不曾笑了一笑,说了一句没正经的话。那宣教没入脚处,越越的心魂撩乱,注恋不舍了,那宣教有个相处的粉头二叫做丁惜惜,甚是相爱的,只因想着赵县君,把他丢在脑后了,许久不去走动。丁惜惜邀请了两个帮闲的再三来约宣教,请他到家里走走。宣教一似掉了魂的,那里肯去?被两个帮闲的不由分说个强拉了去。丁惜惜相见,十分温存,怎当得吴宣教一些不放在心上了丁惜惜撒娇撒痴了一会,免不得摆上东道来。宣教只是心不在焉光景,丁惜惜唱个歌儿嘲他道:俏冤家下你当初缠我怎的?到今日又丢我怎的?丢我时顿忘了缠我意又缠我又丢我,丢我去缠谁?似你这般丢人也,少不得也有人来丢了你!当下吴宣教没情没绪口吃了两杯,一心想着赵县君生得十分妙处上看了丁惜惜,有好些不象意起来却是身既到此,没奈何只得勉强同惜惜上床睡了个虽然少不得干着一点半点儿事只也是想着那个,借这个出火的,云雨已过,身体疲倦,正要睡去,只见赵家小童走来道:"县君特请宣教叙话,"宣教听了这话,急忙披衣起来下随着小童就走。小童领了竟进内室口只见赵县君雪白肌肤,脱得赤条条的眠在床里,专等吴宣教来。小童把吴宣教尽力一推了推进床里,吴宣教喜不自胜,腾的翻上身去,叫一声"好县君口快活杀我也!"用得力重了了一个失脚,跌进里床,吃了一惊醒来下见惜惜睡在身边,朦胧之中儿还认做是赵县君,仍旧跨上身去,丁惜惜也在睡里惊醒道:"好馋货!怎不好好的,做出这个极模样!"吴宣教直等听得惜惜声音。方记起身在丁家床上,适才是梦里的事一连自己也失笑起来。丁惜惜再四盘问:"你心上有何人口以致七颠八倒如此?"宣教只把闲话支语,不肯说破。到了次日,别了出门儿自此以后,再不到丁家来了,无昼无夜,一心只痴想着赵县君二思量寻机会挨光。
忽然一日个小童走来道:"一句话对官人说:明日是我家县君生辰,官人既然与县君往来,须办些寿礼去与县君作贺了一作贺,觉得人情面上愈加好看,"宣教喜道:"好兄弟一亏你来说!你若不说,我怎知道?这个礼节最是要紧,失不得的。"亟将彩帛二端封好,又到街上买了些时鲜果品、鸡鸭熟食各一盘酒一罇,配成一副盛礼,先令家人一同小童送了去。说:"明日虔诚拜贺。"小童领家人去了,赵县君又叫小童来推辞了两番然后受了。
明日起来只吴宣教整肃衣冠到赵家来定要请县君出来拜寿。赵县君也不推辞,盛装步出到前厅,比平日更齐整了了吴宣教没眼得看,足恭下拜个赵县君慌忙答礼,口说道:"奴家小小生朝,何足挂齿?却要官人费心赐此厚礼。受之不当!"宣教道:"客中乏物为敬,甚愧菲薄。县君如此称谢儿反令小子无颜。"县君回顾小童道:"留官人吃了寿酒去,"宣教听得此言,不胜之喜,道:"既留下吃酒,必有光景了"谁知县君说罢,竟自进去,宣教此时如热地上蚂蚁不知是怎的才是。又想那县君如设帐的方士。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出来,呆呆的坐着,一眼望着内里向须臾之间,两个走使的男人,抬了一张桌儿,揩抹干净,小童从里面捧出攒盒酒菜来上摆设停当,掇张椅儿请宣教坐,宣教轻轻问小童道:"难道没个人陪我?"小童也轻轻道:"县君就来,"宣教且未就坐,还立着徘徊之际,小童指道:"县君来了,"果然赵县君出来,双手纤纤捧着杯盘,来与宣教安席,道了万福,说道:"拙夫不在,没个主人做主,诚恐有慢贵客,奴家只得冒耻奉陪,"宣教大喜道:"过蒙厚情人何以克当?"在小童手中,也讨过杯盘来与县君回敬,安席了,两下坐定。
宣教心下只说此一会必有眉来眼去之事上便好把几句说话撩拨他,希图成事。谁知县君意思虽然浓重,容貌却是端严,除了请酒请馔之外再不轻说一句闲话。宣教也生煞煞的浪开不得闲口,便宜得饱看一回而已。酒行数过口县君不等宣教告止,自立起身道:"官人慢坐,奴家家无夫主,不便久陪告罪则个。"吴宣教心里恨不得伸出两臂来个将他一把抱着。却不好强留得他,眼盼盼的看他洋洋走了进去个宣教一场扫兴,里边又传话出来,叫小童送酒。宣教自觉独酌无趣,只得分付小童多多上复县君厚扰不当,容日再谢。慢慢地踱过对门下处来,真是一点甜糖抹在鼻头上只只闻得香,却餂不着,心里好生不快,有《银绞丝》一首为证:前世里冤家。美貌也人,挨光也有二三分,好温存,几番相见意殷勤眼儿落得穿,何曾近得身?鼻凹中糖味个那有唇几分?一个清白的郎君,发了也昏。我的天那!阵魂迷,迷魂阵。
是夜,吴宣教整整想了一夜个踌躇道:"若说是无情下如何两次三番许我会面,又留酒,又肯相陪?若说是有情。如何眉梢眼角不见些些光景?只是恁等板板地往来儿有何了结?思量他每常帘下歌词个毕竟通知文义,且去讨讨口气,看看他如何回我。"算计停当了次日起来,急将西珠十颗,用个沉香盒子盛了,取一幅花笺只写诗一首在上。诗云:心事绵绵欲诉君二洋珠颗颗寄殷勤。
当时赠我黄柑美人未解相如渴半分。
写毕二将来同放在盒内,用个小记号图书印封皮封好了,忙去寻那小童过来,交付与他道:"多拜上县君,昨日承蒙厚款,些些小珠奉去添妆,不足为谢。"小童道:"当得拿去,"宣教道:"还有数字在内口须县君手自拆封,万勿漏泄则个,"小童笑道:"我是个有柄儿的红娘个替你传书递筒。"宣教道:"好兄弟,是必替我送送,倘有好音,必当重谢。"小童道:"我县君诗词歌赋最是精通,若有甚话写去只必有回答。"宣教道:"千万在意!"小童道:"不劳分付自有道理。"小童去了半日下笑嘻嘻的走将来道:"有回音了只"袖中拿出一个碧甸匣来递与宣教人宣教接上手看时,也是小小花押封记着的一宣教满心欢喜,慌忙拆将开来中又有小小纸封裹着青丝发二缕儿挽着个同心结儿,一幅罗纹笺上,有诗一首。诗云:好将鬒发付并刀,只恐经时失俊髦。妾恨千丝差可拟人郎心双挽莫空劳!
末又有细字一行云:?原珠奉璧,唐人云'何必珍珠慰寂寥'也宣教读罢,跌足大乐。对小童道:"好了!好了!细详诗意,县君深有意于我了。"小童道:"我不懂得,可解与我听?"宣教道:"他剪发寄我只诗里道要挽住我的心,岂非有意?"小童道:"既然有意下为何不受你珠子?"宣教道:"这又有一说了只是一个故事在里头。"小童道:"甚故事?"宣教道:"当时唐明皇宠了杨贵妃把梅妃江采蘋贬入冷宫向后来思想他,惧怕杨妃不敢去,将珠子一封私下赐与他个梅妃拜辞不受,回诗一首。后二句云:'长门尽日无梳洗个何必珍珠慰寂寥?'今县君不受我珠子只却写此一句来,分明说你家主不在一他独居寂寥,不是珠子安慰得的,却不是要我来伴他寂寥么?"小童道:"果然如此上官人如何谢我?"宣教道:"惟卿所欲只"小童道:"县君既不受珠子,何不就送与我了?"宣教道:"珠子虽然回来人却还要送去,我另自谢你便是又"宣教箱中去取通天犀簪一枝海南香扇坠二个,将出来送与小童道:"权为寸敬。事成重谢。这珠子再烦送一送去,我再附一首诗在内,要他必受"诗云:往返珍珠不用疑,还珠垂泪古来痴。
知音但使能欣赏二何必相逢未嫁时?
宣教便将一幅冰鮹帕写了,连珠子付与小童。小童看了笑道:"这诗意。我又不晓得了。"宣教道:"也是用着个故事上唐张籍诗云:'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今我反用其意,说道只要有心,便是嫁了何妨?你县君若有意于我,见了此诗,此珠必受矣,"小童笑道:"元来官人是偷香的老手,"宣教也笑道:"将就看得过个"小童拿了,一径自去上此番不见来推辞,想多应受了,宣教暗自欢喜,只待好音丁惜惜那里时常叫小二来请他走走,宣教好一似朝门外候旨的官,惟恐不时失误了宣召,那里敢移动半步?
忽然一日傍晚口小童笑嘻嘻的走来道:"县君请官人过来说话向"宣教听罢,忖道:"平日只是我去挨光,才设法得见面,并不是他着人来请我的人这番却是先叫人来相邀儿必有光景。"因问小童道:"县君适才在那里?怎生对你说叫你来请我的?"小童道:"适来县君在卧房里,卸了妆饰,重新梳裹过了,叫我进去,问说:'对门吴官人可在下处否?'我回说:'他这几时只在下处,再不到外边去。'县君道:'既如此,你可与我悄悄请过来,竟到房里来相见下切不可惊张。'如此分付的,"宣教不觉踊跃道:"依你说来下此番必成好事矣!"小童道:"我也觉得有些异样人决比前几次不同。只是一件,我家人口颇多,耳目难掩,日前只是体面上往来,所以外观不妨了今却要到内室去,须瞒不得许多人,就是悄着些,是必有几个知觉,露出事端,彼此不便,须要商量,"宣教道:"你家中事体下我怎生晓得备细?须得你指引我道路,应该怎生才妥?"小童道:"常言道,'有钱使得鬼推磨'。世上那一个不爱钱的?你只多把些赏赐分送与我家里人了,我去调开了他每。他每各人心照,自然躲开去了,任你出入就有撞见的也不说破了。"宣教道:"说得甚是有理,真可以筑坛拜将。你前日说我是偷香老手几今日看起来,你也象个老马泊六了上"小童道:"好意替你计较,休得取笑!"当下吴宣教拿出二十两零碎银两口付与小童,说道:"我须不认得宅上甚么人一烦你与我分派一分派,是必买他们尽皆口静方妙,"小童道:"这个在我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